霍媔挂完司湛电话后又立即进入了沉睡模式。
祁煜打爆的十八个未接来电，她一个都没听到。
“她什么意思？”祁煜面色黑沉如深邃的海洋，眼睛眯成一条缝，眉宇间尽是烦躁。
李闻被他一上午阴阳怪气的样子弄得草木皆兵，一听到他声音就下意识敏感。
“霍小姐，遇到这么大的事，心情难免低落，或许此刻正在睡觉也说不定。”
祁煜眉头深锁，她再爱睡觉也不至于一个电话不接吧？
“她该不会知道我从中横插一脚吧？”祁煜眼眸一跳，忽地后怕起来。
“应该不会，我再三跟杨秘书打招呼了。”李闻也不敢绝对这么想，试探道:“要不跟杨韬说声，把事情压下来?”
祁煜瞪了他一眼，“你脑子被狗吃了啊？杨韬借我的手给我姐办事看不懂?”
李闻猛然抬眸，“他打的这个主意?”
祁煜眼神扫过他震惊的脸，幽冷道:“我妈给我姐打电话了，她应该是让杨韬探探我口风。也好，让她知道我跟霍媔正在闹矛盾，还是不小的矛盾。省的她又来说教。”
李闻足足消化了两分钟，见他对霍媔确实上心，提议:“霍小姐的脾气挺倔的，您要不送束花去……”
“我像是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的人吗？”祁煜直接打断他。
李闻下意识摇头，恭维道:“您是被哄的那个。”
祁煜示意他出去，思前想后还是给崔浩打了电话。
“崔总，我女朋友是不是在你们银行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他开门见山。
崔皓眉眼一跳，“煜总，小霍没跟您说?”
祁煜:“她只说心情很不好，我跟她如胶似漆，那么只剩工作上的事了，崔总，我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皓额头隐隐渗汗，言简意赅地说了整个件，一副惭愧又内疚的样子:“是我没带好队伍，让小霍遭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祁煜静静地听着，虽然他早已知道，却如同第一次听说那样火冒三丈。“我祁煜的女朋友也敢欺负，活腻了?”
“已经报警了，小霍被泼的脏水已经洗干净，煜总您别生气。”崔皓小心翼翼打地陪着笑。
祁煜挂完电话后，几乎没有思考就按下了李闻的内线:“通知下去，整个晟远集团，包括上下游核心企业，禁止录用造女同事黄谣的陈贺、刘曦。”
霍媔再次醒来，已是午时。她看了眼手机，属祁煜的轰炸最疯狂。
“太子爷，本宫心情欠佳”，霍媔看到祁煜打的十几个电话，语音回了一句。
祁煜看到她信息，强忍打电话给她的冲动，语音安抚道:“这委屈不会让你白受。”
霍媔冷哼一声，怼道:“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
祁煜沉默一瞬，回:“我给自己挣个表现的机会有何不可?”
霍媔看着手上的蜂糖李，瞬间觉得不香了，怼道:“你不爽一个人，就利用关系特权将人调走，你想要我低头，就推波助澜我让我平白蒙冤，你想怎样就怎样，这叫挣表现?”
“大哥，这样的表现我受不起，你换个人玩。”
祁煜看到信息后，面色发青，心里微微发慌，电话立即拨回去。
霍媔视而不见，继续倒头睡。
晌午时分，手机在沙发窝里疯狂震动。她皱了皱眉，掏出来一看——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太子爷。
烦不烦啊……她小声嘀咕，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
第二十四个电话打进来时，她终于不耐烦地滑开接听键：催命啊？
电话那头传来祁煜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霍媔，你要反天吗？
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背景音里还有文件被摔在桌上的闷响。
霍媔的火气地窜了上来。
她手指紧紧攥手机：我还大闹天宫呢，怎样？她刻意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火药味丝毫不减，祁煜，你是不是闲得慌？二十四通电话，你当我是你24小时待命的贴身秘书啊？
“又顶撞我?”祁煜气笑了，叩着桌面不耐道:“活腻了？你漂亮的天鹅颈不想要了？”
“有本事你来捏啊，最好送我去见佛祖，顺便找我妈”，霍媔同款气笑，毫不示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好，很好。祁煜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在哪？我亲自来找你好好谈谈。
谈个屁！霍媔彻底炸了，丝毫不给他脸面，别给我打电话了，江湖不见！
她狠狠按下挂断键，顺手把祁煜的号码拉进黑名单。手机屏幕映出她气得发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与此同时，晟远集团副总经理办公室内，祁煜盯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铁青。他猛地抬手想摔手机，却在最后一刻想起这已经是今天摔的第二部了。
又挂我？他咬牙切齿，昂贵的皮鞋直直踹向旁边的真皮沙发，在柔软的表面留下一个明显的凹痕。
李闻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敲门：煜总，您...需要咖啡吗？
进来！祁煜的怒吼吓得李闻一哆嗦。推门进去，只见祁煜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桌，茶杯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李闻咽了口唾沫，不敢出声。祁煜转过身，那张平日里英俊逼人的脸此刻煞气腾腾，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怒火。
看什么，没见过我发脾气啊？祁煜吼了一声，突然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砸向墙壁，市场部那群废物做的什么狗屁规划！他指着散落的文件，声音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让他们全部重做！做不好明天全给我滚蛋！
李闻像只受惊的兔子，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文件，纸张在他颤抖的手中沙沙作响。是，是，我马上去通知……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气音。
滚出去！祁煜抓起一个文件作势要扔，李闻抱着其他文件仓皇逃离。
关上门后，李闻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跟踪霍媔的保镖发了条消息：[霍小姐现在什么情况？]
对方很快回复：[霍小姐独自驾车离开小区，情绪看起来不太好。]
李闻咬了咬牙：[跟上去，别被发现。]
两小时后，霍媔的车停在了郊外一处果园门口。她戴着超大号墨镜下车，脸色依然阴沉。
守在路边的两辆黑色商务车保持距离缓缓跟上。
果园里，霍媔拿着篮子穿梭在果树间，动作粗暴地摘下一个个饱满的李子和葡萄，仿佛在发泄怒气。
果农担忧地看着她：小姐，轻点摘，果子会疼的……
霍媔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啊，想着事情就没注意手上的力度。她放轻了动作，但眉头依然紧锁。
[李秘书，霍小姐在果园摘了一箱李子和一箱葡萄。]保镖发来消息，附上一张霍媔提着水果篮的背影照片。
李闻盯着手机屏幕，眼睛一亮。
祁煜喜欢吃葡萄和李子，尤其是这种刚摘下来的新鲜果子。难道霍小姐是去给煜总摘水果赔罪？
他喜上眉梢，整理了一下领带，轻轻敲响了祁煜的办公室门。
里面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李闻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祁煜已经恢复了表面上的冷静，正低头批阅文件，但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煜总，李闻站在距离祁煜三步远的地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霍小姐去果园摘了一箱葡萄和李子。
祁煜手中的钢笔顿住了。他缓缓抬头，锐利的目光直视李闻：你看见了？还是她跟你说的？
李闻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敢隐瞒，硬着头皮回答：我……我派车跟着霍小姐呢。
祁煜的表情瞬间阴沉。
他将桌面的文件纸揉成一团，精准地砸在李闻胸口：谁他么让你跟踪她的？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什么犟脾气你不知道啊？要是发现了，这辈子都别想她再理我！
李闻缩着脖子，声音发抖：霍小姐不在行里，我也打探不到实时消息才出此下策……
祁煜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他瞥了李闻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光长脑袋不长脑子的嫌弃：等她到家了，叫你的人赶紧滚，别被她发现。
骂完人，祁煜的注意力突然转移到了水果上。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语气也软了几分：她……真是去给我摘果子了？
李闻见状，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她或许知道言语冲撞了您，又拉不下脸来哄您，所以去给您摘喜欢的水果呢。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霍小姐性子是倔，但心里肯定是在意您的。
祁煜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笑意，又迅速被他压下去。他转身走向窗边，假装整理袖口以掩饰表情：那我就……坐等她上门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去买点她喜欢的红豆沙和老酸奶。
李闻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他退出办公室，长舒一口气，掏出手机给保镖发消息：[继续跟着，但保持距离，千万别暴露。]
两个小时后，李闻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满怀期待地点开，却看到一条让他眼前一黑的消息：
[李秘书，霍小姐去了一家高端俱乐部。水果放在后备箱没动，不过提了一个很漂亮的礼盒。]
李闻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他偷偷看了眼办公室里的祁煜——太子爷正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浅笑，显然在期待着什么。
[找个理由跟进去。]
李闻补充:[看看她见了什么人，要做什么。]
发完这条消息，李闻只觉得胃部绞痛。他不敢想象，当祁煜发现霍媔摘的水果根本不是给他的，会爆发怎样的雷霆之怒。
而此刻的霍媔，正提着那篮新鲜水果走进俱乐部，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夏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俱乐部总经理办公室，将整个空间染成温暖的琥珀色。康雅婼正低头批阅文件，耳边垂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雅婼姐，好久不见。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康雅婼抬头，看见霍媔倚在门框边，嘴角噙着笑意。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那双灵动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星光。
媔媔！康雅婼立刻放下钢笔，起身绕过办公桌，张开双臂。霍媔快步迎上前，两人在办公室中央相拥。康雅婼能闻到霍媔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一贯喜欢的味道。
分开后，霍媔从手提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制礼盒，盒面上雕刻着精美的木棉花纹。知道你喜欢吃李子，这是我下午特地去郊外果园摘的，新鲜得很。她将礼盒放在茶台上，手指轻轻拂过盒面，果园主人说这是今年第一批成熟的，特别甜。
康雅婼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伸手打开礼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深绿色的李子，表皮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痕迹，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哟，那一定很新鲜了。她拿起一个在手中转动，翠绿的果皮在阳光下发出光晕，你总是记得我的喜好。
霍媔笑靥如花，眼角微微弯起：上个月听你说想吃应季水果，我就记在心里了。今天天气好，想着正好可以去摘些新鲜的给你尝尝。她自然地坐在康雅婼对面的沙发上，动作优雅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尝尝看？我试了一个，甜度刚好。
康雅婼用湿巾擦了擦李子，轻轻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中爆开。确实很甜。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比水果店买的好吃多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亲手摘的。霍媔得意地扬起下巴。
康雅婼从包里拿出手机，这么好的水果，一定要拍张照留念。
她取了几个角度，直到拍下满意的照片。
“乖乖，看镜头。”
她凑近霍媔，举起手机，一手还拿着咬了一口的李子，霍媔配合地对着镜头露出笑容，两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一起。
完美！康雅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快速操作着，我要发朋友圈，让大家都知道大美女亲自摘的李子有多甜。
霍媔笑眼里一片感激：姐姐哪是赞美李子，是在给我做宣传呢。
与此同时，晟远集团副总经理办公室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祁煜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办公室门口，修长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他第三次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五点。
不是说给我摘果子去了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站在办公桌前的李闻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作为祁煜的贴身秘书，他太清楚这位太子爷的脾气了。此刻祁煜的背影看似平静，但紧绷的肩膀线条暴露了他压抑的怒火。
煜总，霍小姐可能……可能临时有事耽搁了。李闻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不敢提及自己半小时前已经看到康雅婼朋友圈更新的照片——那两张与霍媔的亲密合影和精致的李子礼盒极其显眼。
祁煜缓缓转身，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装，衬得肤色更加冷白，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射向李闻。
有事耽搁？他冷笑一声，迈着压迫性的步伐走向办公桌，你亲口跟我说，今天下午她会送新鲜李子过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敲在实木桌面上，现在几点了？
李闻咽了口唾沫：五点零五分，但是……
但是什么？祁煜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我推掉了四点的会议，就为了等她所谓的亲手摘的李子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李闻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心里把霍媔骂了千百遍。这位姑奶奶明知道祁煜的脾气，却偏偏要玩这种把戏。他硬着头皮开口：煜总，要不我联系一下霍小姐？也许她正在路上……
不必了。祁煜冷冷道，拿起桌上的手机快速滑动屏幕。李闻不用看也知道，老板肯定是在翻朋友圈。
果然，祁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难看。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照片上霍媔笑容灿烂地依偎在康雅婼身边，两人面前正是那个精致的李子礼盒。
好，很好。祁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将手机屏幕转向李闻，这就是你说的正在路上
李闻感到一阵眩晕，这下彻底完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祁煜的怒火越烧越旺。
从郊外果园到俱乐部，至少四十分钟车程。祁煜一字一顿地说，眼神阴鸷，也就是说，你在告诉我要去摘李子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送来给我，而是一个跟他们毫无关联的女人，他突然将手机砸向墙壁，昂贵的设备瞬间四分五裂。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空调运转的声音都显得刺耳。李闻大气不敢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还有二十五分钟下班。祁煜突然平静下来，这种平静比怒吼更令人不安，李闻，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能被随便敷衍的人吗？
李闻急忙摇头：当然不是，煜总。霍小姐她……她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康雅婼比我更重要？祁煜冷笑，走到衣架前取下西装外套，备车，去俱乐部。
李闻心头一跳：煜总，您要亲自去找霍小姐？
祁煜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既然她这么喜欢送李子，那我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李子，值得她这样……费心准备。
他迈步向门口走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拉开门的一瞬间，祁煜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对了，告诉财务，这个月你的奖金取消。
门被重重关上，留下李闻一人站在满地狼藉中，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