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深度昏迷的霍媔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如同一尊冰雕的人偶。苍白的脸颊几乎与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唯有监护仪上不规则的曲线证明着她微弱的生命迹象。
祁煜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腕,那里本该跳动的脉搏此刻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霍媔,醒醒……”祁煜在她耳边声声呼唤着,慌张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她耳海。
“小狐狸,只要你醒来,我再也不骂你了”,他哽咽着,“再也不逼了,醒过来好不好?我带你去吃全世界顶级的米其林餐厅,带你去马尔代夫度假,带你去新西兰看日出,你想要去贡嘎雪山看日落……”
祁煜浪漫温情地说了一连串,回应他的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病房静的可怕。
“你是要透支未来七十年的睡眠吗?”他见唤不醒,直接动起手来,捏着她耳垂,放大了音量:“霍媔,你真想给猪八戒当女儿啊?好好的人不当,你当什么猪啊!”
霍媔依然没有反应。
祁煜猛地仰起头,喉结剧烈滚动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他眼睛生疼,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他缓了口气,在她耳边叫骂着:“老子大老远从江城飞过来,你不来接我就算了,还躺在床上摆着一张臭脸,像话吗?”
霍媔麻木地听着。
祁煜抽了张纸擦掉喷涌而出的眼泪,附身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别以为你装死就能了却我们之间的情债,六年的青春损失你必须补偿。要么肉偿,你当我女朋友,要么钱偿,你赔我十个亿。”
霍媔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听到了他意气的话,心中嗤笑:“你缺钱吗?讹人都讹到我身上了,真是不要脸。”
祁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心中大喜,继续威胁:“霍媔,老子把话撂在这了,你要是敢耍赖,我第一个去掀了你娘的墓,让你没脸见她。”
“好狠”,霍媔心里骂了句。
祁煜见她长睫又动了,急忙伸手按呼叫键,趁热打铁地继续威胁:“霍媔,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抓回来,哪怕你只剩一缕游魂,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不信,是吗?我现在就把你衣服扒干净,就算你死我也要你当我的人。”
话音落下,祁煜的手指深进她衣服里面,在她腰上用力捏着,“你再不醒,我就不客气了……不吵不闹的,刚好方便我洞房。”
“混……蛋……”气若游丝的声音忽地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
祁煜整个人僵住了。他看见霍媔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梦见了什么讨厌的事情。监护仪上的曲线开始变得活跃,那个总是和他针锋相对的霍媔似乎正在努力挣脱黑暗的束缚。
医生!快叫医生!他朝门外吼着,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李闻慌忙跑去。
祁煜俯下身,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知道吗?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我刚才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那种感觉……比刀捅进我心脏还疼。
医生护士匆忙进来。
李闻拍着祁煜肩膀,轻声劝着:“煜总,医生来了。”
祁煜忙让开。
半个小时后,霍媔被推入VIp病房休息。当祁煜从医生那确认她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后,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彻底放下。
“送他们出去,好好答谢”,祁煜红着眼吩咐了句,随即趴在霍媔的病床上。
李闻送走医生和护士后,轻轻拉上了房门。劫后余生的喜悦油然而生,对于祁煜的激动他感同身受。
当病房再度安静下来,祁煜终于允许自己崩溃。他把脸埋进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被单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二十四年来积攒的所有骄傲与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这才明白,原来那些针锋相对的争吵,那些强势变态的占有,都是因为害怕失去而筑起的可笑防线。原来他对霍媔不仅仅是喜欢,而是刻骨铭心的爱。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司湛静静松开了门把手。他低头看着手里已经捂热的手机和那件沾着冰雪的冲锋衣,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在各大医院找了一个小时,看到的竟是这一幕。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痛苦地呢喃。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护士推车上的器械。刺耳的碰撞声中,没人注意到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红着眼离去时,手上还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