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到齐，我们开始吧。”董哲鸣作为项目发起人代表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首先我代表市发改委对诸位投资人的积极参与表示感谢，感谢大家对江城大型项目的支持。开场我就不多寒暄了，先来看看江上动漫科技影视城的相关介绍。”
他示意秘书将纸质资料分发给每人。司湛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霍媔身上掠过，对她和祁煜之间的眉来眼去视若无睹。他的神情如广袤的蓝黑色海面，平静之下暗流汹涌，却丝毫不显于色。修长的手指翻开会议资料，专注的神情让人不敢打扰。
十分钟后，祁煜率先放下资料。电子版他早已熟记于心，对会议内容了如指掌。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进入工作状态的霍媔，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漾开，直到颧骨都染上了愉悦的弧度。
“阿煜，你笑什么？项目有什么问题吗？”董哲鸣好奇地问。
“姐夫——”祁煜收到周斯越的眼神提醒，立即改口：“董主任，我只是看到了一道美丽的风景，情不自禁地欣赏而已。”
董哲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落在霍媔身上，不禁会心一笑。
霍媔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笔记本屏幕，不敢与祁煜对视，心里暗暗骂着：这个祖宗，调情也不分场合。
季澜霆抬眸瞥了祁煜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司湛仍旧盯着会议资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董哲鸣见几人都相继放下了手上的资料，示意秘书打开投影仪，对高竟道：“高总，下面就请你来介绍一下项目的具体情况。”
高竟来到投屏前，手持激光笔侃侃而谈。“动漫科技影视城项目以产业融合与科技体验为核心，通过动漫文化与影视技术的结合，打造沉浸式娱乐与产业生态结合的综合性空间……”
祁煜听得津津有味，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司湛和季澜霆听完后，眼中也流露出兴趣，但表现得相对克制。
周斯越察言观色一番后，给董哲鸣递了一个眼神，“董主任，听说江城要举办电影节，这个消息属实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董哲鸣身上。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实则暗藏玄机。
董哲鸣微微一笑，“是的。正式文件还没有下发，不过文旅部门和广电部门的会议纪要已经生成。江城将在十月份举办首届国际电影节，以此响应城市宣传和一带一路倡议，而举办地点就定在动漫科技影视城，每两年一届。”
司湛虽然早有耳闻，但听到董哲鸣亲口证实，眼眸还是微微一动。
周斯越看向季澜霆，后者会意，率先发问：“高总，整个项目预计的一百亿是怎么测算出来的？”
高竟投去赞许的目光：“季总问得好。”他打开另一份预算表，上面详细列出了每一笔大额开支。“这是经过半年周密测算做出的预算表，每一项投资都有对应的实体参考。”
司湛对数字极其敏感，看完预算表后，他沉稳地开口：“高总，贵司的预算表非常清晰细致。冒昧问一句：这份预算表通过或拟请第三方专业机构审核了吗？”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高竟。
高竟笑着点头：“湛总，我们已经联系了三家专业机构，目前倾向于选择其中一家进行审核。等今天的投资事宜确定后，就会立即着手进行。”
司湛微微颔首，转向董哲鸣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董主任，泰和投资对项目没有异议。有地方政府参与，还能与江城最有实力的祁家和季氏合作，是泰和的荣幸。”
季澜霆回以微笑：“能与神秘的泰和投资合作，我们与有荣焉。”
“我乐见其成。”祁煜随即表态，语气轻快却不容忽视。
周斯越满意地扫视众人，语气从容而霸气：“影视城这个项目，我们江投银行也会大力支持。我行将为项目开设专户，专款专用，为资金安全保驾护航。后期项目若有扩展，我行也将全力提供贴息贷款支持。”
如果项目正式启动，百亿资金将稳稳落地江投银行，光是启动资金就达三十亿。霍媔不着痕迹地看了周斯越一眼，内心赞叹：身居高位就是不同，讲话都这么大气从容。江投银行能请到她，真是赚大了。
高竟带头感谢道：“谢谢江投银行对项目的大力支持，也感谢董主任将我们召集起来。下面我们讨论一下股权分配和出资事宜。”
话题进入最核心的部分，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高竟率先表态：“为了确保地方政府对项目的引导作用，我方拟出资四十亿元。”
司湛垂眸不语。
季澜霆摩挲着手指，陷入沉思。
祁煜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计算着利益得失。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霍媔抬眸看了眼祁煜，被他认真的模样吸引，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另一面。随即，她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司湛抬头，恰好与那道偷瞄自己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霍媔面上一热，慌忙移开目光。
司湛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他心中已有决断，却打算等其他人先表态。
周斯越给祁煜递了个眼神。
祁煜会意，开口道：“晟远同黑羽之前洽谈过这个项目，意向共同出资，份额相同。季总，是吗？”
司湛轻轻一笑，继续静观其变。
季澜霆点头：“是的，这个项目的立项我和沈熹年是同意的。不过既然投资人发生了变动，股权分配还得重新商议。”
“湛总，你的意思呢？”董哲鸣温润地笑着问道。
司湛靠在座椅上，冷峻中透着一丝慵懒。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江城祁家为大，季家又是顶级豪门，泰和能参与进来甚是荣幸。股份多少无所谓，不过靳市长和付政霖主席对我有个要求，让我务必为江城的税收做点贡献。”
他云淡风轻的几句话顿时激起千层浪，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霍媔惊呆了——市长竟然也是他的人脉。
祁煜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甚至带着隐隐的挑衅。
身为市委副书记女儿的周斯越最先反应过来，打趣道：“靳叔叔难得严厉一回，看来对湛总寄予厚望啊！”
“肩上压力是不小。”司湛微微笑着，语气谦逊却自信。
董哲鸣见股权分配陷入僵局，笑着打圆场：“斯越，你真的很优秀，找的投资人都是顶级财阀。这个项目我都能看到成功的曙光了。”
周斯越扬起自信的笑容：“为了江城的发展，大家都在尽心尽力。”她顿了顿，提议道：“季总、湛总，你们都是纯投资人，资金雄厚；祁家耕耘江城几十年，实力相当。不如各占20%的份额，如何？”
高竟第一个举手赞成：“周行长说得对，有三方的资金支持，这个项目一定能顺利落地。”
他很清楚，只要国有资本占据40%的份额，再拉拢祁家，表决权就稳稳在握。
“我没意见。”祁煜立即响应。
季澜霆点头：“好。”
司湛笑了笑，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听安排。”
董哲鸣和周斯越相视一笑，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没想到谈判如此顺利。
高竟也放下心来，国资到底占据了主导地位。
祁煜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司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对方，却又想不起来。但那股莫名的敌意，他不会感觉错。
季澜霆偏头对霍媔低声交代了几句，霍媔放下笔记本起身出去。
司湛玩味地笑着，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的茶水。这个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准备的资金也刚好是二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