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阳山兄弟？”
他声音陡然拔高，满是惊诧与狂喜：“阳山！你啥时候溜达回来的？我还当是你花姐来揪我耳朵了呢！”
李曲忙不迭站起身，一把摘下湿漉漉的斗笠，胡乱抹了把汗，嘿嘿笑道！
“阳山，瞧见没？自打你走后，老哥我可是把这药田当心头肉伺候！”
“吃在这儿，睡在那儿，在竹庐墙角打了个地铺，生怕这小祖宗们有个闪失！”
“阳山你瞅瞅，这长势，多么精神抖擞，多么...呃，绿意盎然！”李曲指着药田里，语气自豪。
顾阳山目光扫过那片确实郁郁葱葱的药田，含笑点头，伸手在李曲沾满泥土的肩头用力拍了拍！
“曲大哥！药田被你照顾得极好！这份辛苦，兄弟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顾阳山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促狭又真诚的关切：“只是...曲大哥，这灵草娇贵归娇贵，按时浇灌便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活儿！”
“你把自己拴死在这药田上，冷落了花姐，岂不是叫我...嗯，于心何安哪？”
李曲好似被戳中心事，老脸一红，尴尬地嘿嘿笑着，粗糙的手指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仿佛那儿能挠出个台阶下。
“咳咳...这不是怕搞砸了嘛！头一回伺候这么金贵的药苗，心里没底，守着才踏实...嘿嘿...”
李曲偷瞄顾阳山的脸色，生怕其觉得自己不上心。心下暗忖，花和那幽怨的眼神都快把他后背戳穿了......可这小真元丹的指望都在田里啊！
“曲大哥~” 顾阳山摇摇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真无须如此，往后，早晚各浇一次透水足矣。它们也是要喘口气的！”
说罢，顾阳山径直转身步入那间简陋的竹庐，片刻后复出，手中已多了一个温润的羊脂玉瓶，不由分说塞进李曲粗糙的手掌。
“这？阳山你上次给的我还没...”
李曲看着那瓶价值不菲的小真元丹，掌心像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推拒。
心里却天人交战，想要！太想要了！这可是修炼的命根子！可无功受禄，哪好意思再拿？上次给的抠抠搜搜省着用，方才见底...
“收着！” 顾阳山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曲大哥，这回我估摸着会多待些时日！”
顾阳山目光投向药田尽头那片尚未开垦的荒地：“这巴掌大的地方，不够用了。我琢磨着得把药田，好好扩大几番！”
“扩！必须扩！这个主意好哇阳山！”
李曲一听，眼睛更亮了，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小真元丹在田垄间蹦跶，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阳山你只管出去忙大事！看家护田、浇水施肥，包在老哥身上！”
“老哥我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空闲！哈哈~哈哈哈~！”
李曲笑声洪亮，震得田边几株嫩苗都晃了晃。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药田大了，丹药产出多了，日后食用小真元丹，心里也不会太难受。
顾阳山瞧着李曲这副找到长期饭票般的憨实喜悦，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浅笑。然却话锋一转，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赶人意味！
“嗯！曲大哥这份心，我先谢过。不过嘛...”
顾阳山故意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天色，也顺便瞥了一眼小楼的方向！
“曲大哥你得先回去一趟。好好陪陪花姐！就当我放你个大假。这药田，便由我来接手照看几天！”
李曲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嘴角抽了抽，眼中掠过一丝乐极生悲的慌乱。
其心里哀嚎，完了完了，花和的念叨大法又要发动了。
“曲大哥你放心去，过几日张笼赵壶送来药种，我自会喊你！”
顾阳山立在竹庐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板前，身形挺拔如松，语气温和却带着送客的笃定。
目送着李曲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离开。
顾阳山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敛去，恢复成一泓深潭般的沉静。他转身再次踏入竹庐，再出来时，手中已握着一个大羊脂玉瓶。
片刻后！
莹儿清脆的笑声便伴着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滑头随其后，一溜烟儿跑到顾阳山跟前。
“哥！丹药还有嘛~” 莹儿仰着小脸，伸出的小手迫不及待地晃着。
“给！”顾阳山含着笑意，将温润的羊脂玉瓶递过去，目光却转向她脚边那小滑头，语气带着叮嘱。
“小滑头~它可不许贪多，知道吗？” 顾阳山深知这小家伙虽通人性，到底还是兽类，怕其受不住药力。
“知道啦~” 莹儿脆生生应着，一把抓过玉瓶，转身便撒开腿朝那片青翠的竹林奔去。
小滑头却踌躇了一下，伸长脖子，乌溜溜的眼珠望向顾阳山，带着一丝请示的意味。
直到瞧见顾阳山微微颔首，这才放心地抖了抖羽毛，欢快地追着那抹小小的倩影去了。
......
隔日。
顾阳山收到张笼的消息，告知药种七天后便能送达。
如此顾阳山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小滑头伤好后胃口见长，那张小嘴可不饶人。
原有药田产出怕是不够它消耗。盘算着今后的炼丹大计与喂养灵禽的开销，扩种药田已是势在必行。
接下来一连数日，顾阳山便带着李曲和莹儿，在小竹屋前的空地上挥汗如雨。
锄头翻动着泥土，汗水滴落新垦的田垄，连小滑头也闲不住，小小的身影来回穿梭在水池与药田间。
当最后一粒药种被小心翼翼地埋入湿润的土壤，顾阳山直起身，望着眼前这片初具规模、生机盎然的新药田，心中涌起一股踏实感。
默默盘算着生长周期，若一切顺遂，待到年底寒霜降临时，便可开炉炼丹了。
......
几日后。
小滑头翅膀上最后一点淤痕也消散无踪，羽翼彻底恢复如初。
一得自由，满山的清脆啼鸣和扑棱棱的身影便成了竹山新的乐章，原本静谧的山居生活越发显得生气勃勃。
这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
莹儿照例带着小滑头在晨光熹微的竹林中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