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盛觉得这提议不错，点了点头：“行。”
林致远却微微蹙眉，婉拒道：“不了，你们去吧。我……”
“别啊！”
徐卿涛不等他说完，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语气夸张又真诚。
“林老师！林大学霸！您可是大功臣！必须得去！没有您周末给我们补课，我这次指不定还得倒退呢！虽然进步没长毓那么变态吧，但好歹也是进步了不是？给个面子嘛！”
林致远被他缠得没办法，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一旁的沈景盛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快速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最近联系频率莫名高起来的对话框，打字：
【晚上不回去吃了，和同学在外面吃。】
消息发送成功。
他看着屏幕，有一瞬间的晃神。
好像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准时回家吃饭，甚至还会主动报备行踪。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想什么呢？考完试就得放空！走走走，吃烧烤了！”
徐卿涛勾着沈景盛的肩膀，几乎是把人半拖着往那个熟悉的烧烤摊走，嘴里还不停嚷嚷。
他又回头对稍落后半步的林致远喊道，“林老师，快点！就前面，拐个弯就到，味儿特别好！”
这是一个烟火气十足的路边小摊，塑料桌椅随意摆开，人声鼎沸。
三人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张空桌坐下。
徐卿涛二话不说，抬手就喊：“老板！先来三十串羊肉串！辣椒多放！”
林致远听到三十串这个数字，忍不住开口：“三十串……会不会有点多？”
“多什么多！”沈景盛还没说话，徐卿涛就抢先道，他熟练地用纸巾擦着桌面，“放心吧，敞开了吃，不够再点！盛哥，你说是不是？”
沈景盛点了点头：“嗯，吃得完的。”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姑娘端着一个堆满肉串的铁盘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放在他们桌上，低声道：“你们的串好了，请慢用。”她脸上带着忙碌带来的红晕，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她刚放下盘子，正准备转身去忙别的，旁边一桌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就醉醺醺地嚷开了：“喂！服务员！怎么回事啊！老子点的串儿怎么还不上？磨磨唧唧的！”
那姑娘连忙转身，客气地回应：“不好意思先生，正在烤，马上就好，您再稍等一下。”
“等一下？老子等半天了！”
那男人显然借酒装疯，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那姑娘，舌头都打结了。
“不然……你喂我一口？你喂我一口，哥就不计较了，怎么样？”
说着还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
姑娘脸色一白，明显慌了，连连摆手后退：“先生您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那男人不依不饶，竟摇晃着站了起来，“就要你喂！怎么了？”
摊主老板是个中年汉子，闻声赶紧从烤架那边跑过来。
他脸上堆着笑打圆场：“哎哟大哥大哥！对不住对不住！马上好！我来给您催！我来伺候您，成不？”
“滚蛋！”
那醉汉一把推开老板，力气不小，老板踉跄了一下。
醉汉手指着那吓得不知所措的姑娘，“我就要她喂！怎么着？老子不是给钱了吗？让她喂一口怎么了？”
老板被推得火气也上来了，但还在强忍：“大哥，您这就过分了……”
“过分？哪过分了？”醉汉声音越来越大，唾沫星子乱飞，逼视着老板和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姑娘。
周围几桌的食客都停下了交谈，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有人皱眉，有人低头，有人事不关己地继续吃串，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沈景盛他们这桌听得清清楚楚。
徐卿涛气得脸都鼓起来了，低声骂了句“操”，捏紧了拳头就要起身，却被林致远用眼神制止了一下，示意他别冲动。
沈景盛看着那姑娘惊恐无助的样子，看着那醉汉嚣张的嘴脸，心里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他几步走到那醉汉和老板中间，挡在了那个姑娘前面，抬起眼，冷冷地盯着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硬的劲儿：“你要干什么？找事吗？”
那醉汉愣了一下，低头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拦在自己面前，顿时觉得被冒犯了，嗤笑一声，满嘴酒气地喷过来：“哪儿来的小屁孩？滚一边儿去！读你的书去，少他妈多管闲事！”
沈景盛脸上没有任何惧色，他慢慢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拨号界面，110三个数字已经输入完毕，拇指虚按在绿色的拨打键上。
“我已经录音了。”沈景盛的声音比刚才更冷，目光像冰锥一样盯着那醉汉，“你刚才说的所有话，都录下来了。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该滚。”
那醉汉脸上的嚣张气焰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酒精带来的勇气在“报警”两个字面前迅速蒸发，只剩下一丝慌乱和色厉内荏。
他眼神闪烁，气势矮了半截，支吾着：“你、你少吓唬人！我、我就是喝多了，开个玩笑怎么了……”
“不吃了不吃了！什么破地方！退钱！老子不吃了！黑心商家，联合学生仔敲诈是吧？！”
他不敢再看沈景盛，猛地转向老板，声音提高了八度以掩饰心虚。
老板看着眼前急转直下的形势，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也不想多事，赶紧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钱塞给那醉汉。
“好好好，退您钱，您慢走……”
那醉汉一把抓过钱，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摊位，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闹剧骤然收场。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们也纷纷收回目光，气氛重新变得嘈杂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板长长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沈景盛：“同学，真是……太谢谢你了！”
那个惊魂未定的姑娘也小声道：“谢谢……”
沈景盛这才放下举着的手机，锁屏，塞回口袋，脸上那副冷厉的表情也随之收敛，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少年。他没什么表情地对老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