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草看着她这副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最终也只说出一句。
“你到底在失望些什么啊？！”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应该害怕才对！这才是一个被威胁的正常反应！”
零微微歪头，似乎在思考，然后给出了一个让罗草差点吐血的回答：“我如果害怕的话，你就会上吗？”
“当然不会！”罗草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我就不害怕了。”零的逻辑简单直接。
罗草被她气得眼前发黑，口不择言地反驳：“那……那我说我会行了吧？！”
零闻言立刻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好害怕……”
“……一点情感都没有！你这演技也太差了点吧！”
“无法理解情感在此情境下的必要性。不过，表演情感也是观察的一部分，我会好好观察学习的。”
罗草彻底放弃了跟零在“害怕”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疲惫地转头看向一旁如同背景板的tb。
一种莫名的感慨涌上心头，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虽然具备人形，可我怎么感觉……你们没有人的灵魂呢？就像精致的……人偶。”
“……数据库中存在多种文化及哲学定义。无法确定指挥官所指的具体含义。无法理解该评判标准。”
一旁零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有兴趣，反问道。
“灵魂……理论上而言，除了指挥官你之外，其他个体，包括舰娘，严格来说都不属于自然演化而来的人类范畴。”
罗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零注视着他，提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那么，身处我们这些非人的环绕之中，指挥官，难道不会感到……孤独吗？”
这个问题让罗草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但他很快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零追问，“这非常有意思。”
“因为有她们的陪伴。”
“她们或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但她们拥有自己的意志、情感和羁绊。是她们让这里成为了家，而不是一个冰冷的基地。所以，我永远不会觉得孤独。”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而且，说到底，我自己也不过是一堆细胞构成的、会思考的机器罢了，区别可能只在于……我拥有一颗能被她们温暖的心脏。”
“……心脏……温暖……羁绊……这些变量对孤独感的抵消作用吗？那我会好好观察，在你身边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旁的tb也适时的接话道。
“该问题涉及复杂的情感与存在主义逻辑。十分需要知道答案。”
“建议指挥官配合进行一场深度模拟实验，通过预设多种社交与情感交互场景，量化分析相关数据，或许可以找到构成因素与作用机理。”
罗草看着一本正经提议的tb，无奈地扶额。
“如果你抱着这种研究的心态，那恐怕你永远也不可能理解什么是灵魂。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被量化和模拟的。”
tb困惑的看向罗草，说道：“理解不能。数据库中没有无法量化模拟的情感本质相关记录。”
罗草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执着于“观察”另一个执着于“分析”，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挥了挥手，决定结束这次谈话。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们说这些东西了。你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只要别把港区拆了就行。”
说着，他转身就想离开这个让他头大的实验室。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手却被拉住了。
是零。
她看着罗草，提出了一个清晰的要求：“抱我。”
罗草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零拉住自己的手，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她。
罗草抱了她几秒，目光转向旁边的tb。
想到她刚才也参与了“受审”，觉得不能太厚此薄彼，便也抱了抱tb。
tb在被拥抱时，也立刻汇报了检测结果。
“检测到接触。感受到指挥官机体温度传导。系统监测到……算力核心运行效率出现短暂波动，进行上涨……暂时无法理解原因关联性……”
而零在罗草松开后，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她看着罗草，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话题：“你所说的灵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我也很难跟你们解释清楚。或许……需要你们自己去感受，而不是分析。”
罗草说完，再次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零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需要观察。”
tb也附和道：“根据逻辑推演，实验是获取数据的唯一可靠方法。十分需要进行该项模拟实验，以填补数据库空白。”
罗草脚步一顿，看着眼前“求知若渴”两人，深知自己大概是甩不掉她们了。
“行行行，跟着吧跟着吧，别捣乱就行。”
说着，他带着零和 tb 走出了实验室。
刚打开门，罗草却发现明石一直在门外偷听。
见被发现，明石笑着对罗草说道：“指挥官好厉害喵！居然能同时搞定她们两个喵！是怎么做到的喵？”
罗草没有接话，伸手一把抓住了明石，熟练地扯了扯她软乎乎的脸蛋，然后又低下头咬了一口猫耳。
“呜喵——！”
罗草凑到她耳边说道：“想用这种方法转移我的注意力吗？不过我可还记着呢，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了，明、石？”
“算、算账？指挥官是不是记错了什么喵？明石最近很老实，没、没干什么吧喵？”
“哦？没干什么？”罗草的手指揉捏起她的耳尖。
“我恢复原样还没几天吧？你这记性有点差啊，看来我需要好好帮你回忆一下了？”
“不要啊喵！指挥官饶命喵！”明石的耳朵和尾巴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求饶。
就当罗草想下手的时候， tb却再次开口提问：“指挥官，模拟实验什么时候开始？”
罗草头也不回：“我还没同意呢！而且等下我还要去处理文件。”
“文件处理工作，我可以代劳。经过初步评估，此类文书工作的正确率我可以保证在 99.9999% 以上，处理速度预计是指挥官手动处理的 5 倍以上。请批准进行实验，这将极大优化您的时间利用效率。”
明石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处境，连忙插嘴。
“对啊对啊指挥官喵！tb 这么厉害喵！文件交给她肯定没问题的喵！指挥官你就答应她吧喵？而且实验听起来也很有意思喵！”
罗草眯起眼睛，盯着明石：“你只是想让我没空收拾你，等时间一过，气消了就算了，对吧？”
“被、被发现了喵……死定了喵……”
罗草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松开了手：“算了，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就先不收拾你了，不过实验场地怎么解决？”
“是这样的喵，港区最近不是扩建了一处新的小岛区域吗？那里基础设施刚建好，并且没有太多人入驻，非常安静，正好适合做实验喵！指挥官就在那里进行吧喵？”
罗草想了想，那个新区域确实偏僻，就算她们搞出什么动静也不容易影响到港区这边。
他转而看向tb：“那你说的模拟，具体要怎么进行？”
“为确保实验的纯粹性，我会暂时清除与当前任务无关的所有非核心数据，进行逻辑层面的初始化，回归到近似空白的状态。”
“然后，由指挥官带领，在该模拟场地中进行一段时间的日常生活互动。我将记录所有交互数据，并尝试理解情感与灵魂的生成条件。”
罗草摸了摸下巴，这听起来……有点像养成游戏？虽然感觉还是很怪，但如果能因此让tb理解一些情感，或许也不是坏事？
“听起来……倒也不是完全不行。”
就在这时，零也向前一步，说道：“出于观测的一致性，我也会采取与 tb 相同的行为模式。清除不必要的冗余信息，以更基础的状态参与此次模拟。”
罗草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明石，又看了看面前两位“求知若渴”的少女，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姑且就陪你们玩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