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弈欲于十日后在天枢峰顶开坛讲道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天枢圣地内部以及收到风声的外部势力中,激起了滔天波澜。
圣地内部,瞬间陷入了空前的狂热与期待之中。
“听说了吗?凌太上要讲道了!”
“真的假的?凌太上伤势无碍了?”
“千真万确!圣主亲自下达的法旨!所有弟子皆可前往聆听!”
“天佑我圣地!此乃千载难逢的机缘!凌太上能以涅盘逆伐通天,其对大道的理解,定然远超常人!”
“快快准备!届时定要抢占一个好位置!”
从外门弟子到内门精英,甚至许多闭关的长老都被惊动,纷纷破关而出,摩拳擦掌,准备聆听这期待已久的讲道。凌弈如今在圣地内的威望,已然超越了圣主玉衡子,成为了所有弟子心目中活着的神话与信仰。他的讲道,没有人愿意错过。
圣主玉衡子更是将此事视为圣地头等大事,亲自督办。天枢峰顶被连夜清理、扩建,以白玉铺就巨大的讲道台,周围布下聚灵、凝神、扩音等诸多阵法,确保讲道效果能达到最佳。同时,他也开始斟酌邀请观礼的势力名单,这既是一次展示圣地实力与底蕴的机会,也是一次微妙的外交博弈。
而与圣地内部的沸腾相比,外界收到消息的各方势力,反应则要复杂得多。
中州其他几家圣地、不朽皇朝、古老世家,在震惊于凌弈恢复速度之快的同时,也抱着极大的好奇与审视。他们很想亲眼看看,这个能引得孔宣说出“恐怖如斯”的妖孽,究竟有何等能耐,其讲道又能引出何等光景。于是,收到邀请的势力纷纷派出重量级人物,携带厚礼,启程前往天枢圣地。一些未收到邀请,但自恃身份的势力,也通过各种渠道表达希望观礼的意愿,玉衡子斟酌再三,又扩大了一些观礼范围。
然而,暗流也随之涌动。
某处幽暗深邃的大殿内,几道模糊的身影汇聚。
“凌弈……他竟然没死,还要公开讲道?”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
“此子已成气候,必须尽早铲除!此次讲道,或许是个机会……”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口。
“不可妄动!天枢圣地如今戒备森严,且那凌弈实力诡异,连孔宣都栽了跟头。没有万全把握,不宜出手。”一个相对冷静的声音劝阻。
“那就让他如此嚣张?我暗星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忍耐!主宰的【葬界】计划正在关键阶段。待时机成熟,自有清算之日。不过……给他找点麻烦,让他这讲道办得不那么顺利,还是可以做的……”
类似的对话,在几个隐秘的角落响起。凌弈的崛起,触动了太多势力的利益和神经。
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凌弈并未过多理会。洞府之内,他正潜心为十日后的讲道做准备。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更是他一次梳理自身所学、实验“导演”能力的绝佳机会。
“讲道内容,需雅俗共赏,深入浅出。”凌弈面前悬浮着一枚玉简,他正以神念在其中勾勒讲道纲要。
“不能直接讲混沌道源,太过晦涩,弟子难以理解。需从基础五行、阴阳变化入手,引申至元气本质、神魂奥妙,最后再触及一丝法则皮毛……”
他结合自身对《混沌衍道经》、兵主传承、万仙道韵乃至不周山意的理解,开始编纂讲道内容。这过程本身,就是一次极好的复习与升华。
“天地异象,是关键。”凌弈沉吟。系统要求至少三次“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级别或等同的异象。
“沟通地脉,以【大地脉动】引动地气,形成金莲异象不难。”
“引动凌霄洞天之力,模拟法则共鸣,洒落蕴含道韵的元气光雨,可算‘天花乱坠’。”
“还差一次……或许可以借助扶桑神木残枝的力量,引动一丝太阳真火精华,形成‘金乌巡天’或‘大日普照’之象?或者,利用不周山核碎片,显化一丝‘擎天之柱’虚影?”
凌弈不断推演,确保异象既能震撼人心,又不会超出控制,更不会暴露自身的核心秘密。
“最难的,是让九成以上听众陷入‘顿悟’或‘深度感悟’。”凌弈微微皱眉。讲道内容再好,能否让人顿悟,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听道者自身的积累与悟性。
“除了讲道内容本身直指本源、引人深思外,还需要一些‘外部辅助’。”
他首先想到了系统任务奖励中的那个特殊称号“布道者”。虽然任务完成后才能获得,但系统有时会提前预支部分效果?他尝试沟通系统,却得到冷冰冰的“奖励需任务完成后发放”的回复。
“看来不能指望系统提前帮忙。”凌弈并不气馁,转而思考其他方法。
“阵法?可以在讲道台周围布置一个大型的【启灵阵】或【悟道阵】,但效果有限,且容易被人看出痕迹,不够‘自然’。”
“药物?炼制一些能启迪心智的丹药,混入空气中?范围太大,难以控制剂量,且容易留下把柄。”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凌弈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以我自身的混沌道源,模拟出一缕‘万法之源’、‘大道初始’的意境,在讲道的关键时刻,悄然笼罩全场!”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混沌道源乃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模拟其意境,虽不是直接暴露,但也有一定风险。而且,这对他的心神消耗将是巨大的,必须精准控制范围和强度。
“风险与收益并存!”凌弈下定决心,“只要操作得当,不仅能完成任务,更能让所有听道者受益匪浅,真正夯实我‘布道者’的人设,对未来谋划大有裨益!”
接下来的几天,凌弈一边完善讲道内容,一边反复演练如何引动异象,如何控制混沌道源意境的释放。他甚至抽空初步修炼了【袖里乾坤】残篇,虽然距离用于对敌还差得远,但用来在讲道时“袖纳风云”、增添几分神秘气势,却是足够了。
与此同时,外界风云汇聚。
中州各大势力的代表陆续抵达天枢圣地,被妥善安置。圣地震动,宾客云集,一幅繁华盛景。但在这盛景之下,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也开始出现。
先是圣地外围几个附属城池传来消息,有不明身份的修士在散播关于凌弈的负面言论,诸如“徒有虚名”、“侥幸获胜”、“讲道必出丑”等等,试图扰乱视听,降低众人的期待值。
接着,负责巡查的圣地长老发现了几拨试图潜入圣地、行踪诡秘之人,虽被及时驱逐或擒下,但审问之下,却都咬定是慕名而来,想偷听讲道,背后指使者难以追查。
甚至在天枢圣地内部,也开始流传一些奇怪的论调,比如“凌太上伤势未愈,讲道恐难持久”、“讲道内容或许并不适合所有弟子,盲目听讲恐伤道基”等等,虽然很快被压制,但显然是有心人在暗中煽动。
“果然来了。”收到玉衡子传来的这些消息,凌弈并不意外。他树敌太多,有人不想看他顺利讲道,太正常了。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凌弈对此嗤之以鼻。在绝对的实力和精心准备的“剧本”面前,这些小动作,只会成为他名场面的垫脚石。
他吩咐玉衡子,加强戒备,但不必过度反应,保持圣地大气度即可。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与暗流涌动中,飞速流逝。
转眼,已是讲道前夜。
天枢峰顶,白玉讲道台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周围阵法符文若隐若现。山下,无数圣地弟子早已按捺不住,连夜守候,黑压压一片,翘首以盼。远处客舍区域,灯火通明,各方势力代表也在养精蓄锐,准备明日亲眼见证这位“恐怖如斯”的妖孽,究竟能讲出何等大道。
洞府内,凌弈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平静,所有杂念尽数剔除。
讲道内容,已成竹在胸。
异象引动,已演练纯熟。
意境模拟,已把握分寸。
甚至连可能出现的意外,他都预备了几套应对方案。
万事俱备,只待明日。
他望向洞府之外,目光仿佛穿透石壁,看到了那月光下的天枢峰顶,看到了无数期盼的目光,也看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觊觎与恶意。
凌弈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舞台已经搭好,演员(听众)也已就位……”
“明日,且看我如何……导演这场‘布道’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