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句话不带一个脏字，却绵里藏针、针针见血。
又是骂人年老体衰；
又是骂人有病。
偏生人家小姑娘还一脸关切，神情不似作假。
“招娣婶子，有病就早点去治，千万别讳病忌医。”
“前几天新闻上就有个人小病拖成大病，不到半个月就躺板板了。”
“哎，我还不想那么早吃上婶子的席呀。”
最后一句话堪称绝杀。
看热闹的村民们实在没憋住，纷纷哄堂大笑，祠堂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只有李招娣一人面色青白，浑身发抖。
显然气得不轻。
不过李招娣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面对飞黄腾达的老夏家，哪敢发作？
她强咽下这口气，脸上扯起一抹虚伪的笑。
“蔓丫头，婶子没病，多谢你关心了。”
“不愧是咱们村的文曲星，嘴皮子真利索，还长这么漂亮......”
“啧啧，以后可不得了哦！”
李招娣一边恭维，一边拉过埋头吃面的儿子。
“金宝，快来沾沾你蔓蔓姐的福气。”
夏金宝抬起沾满污渍的肥脸，望向美若天仙的少女，绿豆眼一下看直了，嘴角也不禁垂涎三尺。
“嘿嘿...仙女姐姐，沾福气...”
他脸上露出油腻又猥琐的笑，摆动着肥硕的身体向前跑，快速朝少女扑去。
这一幕放在众人眼中，就像是一坨臭烘烘的猪粪企图玷污冰清玉洁的仙女。
村民们见状一阵恶寒，赶忙上前阻止。
而夏蔓看着冲过来的大肉球，秀眉紧蹙，正欲闪身躲开。
“蔓丫头，你躲什么啊？”
“给我家金宝沾点福气而已，别那么小气嘛。”
李招娣枯瘦的指头犹如铁钳，牢牢抓住少女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夏蔓眸光一冷，厉声呵斥。
“放开！”
“妈，你快放开小蔓！”
夏小雅拼命拉扯母亲的手，急得都快哭了。
眼见弟弟就要扑上来了，她心一横，张开双臂挡在夏蔓面前。
“贱丫头给我滚开！”
被打搅好事的夏金宝十分不爽，他面露凶相，高高扬起肥厚的手掌，想要将人一把拍开。
然而巴掌还没落下，他自己反倒被踹飞了一米远。
“死肥猪，让你欺负我姐，看我不揍死你！”
夏展鹏此刻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如炮弹般冲到夏金宝面前，拳打脚踢，下手狠辣。
“哎呦...疼、疼死我了...”
夏金宝跟个沙包一样，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抱着头哭爹喊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势。
这可把李招娣心疼坏了，急忙想冲上前解救儿子。
结果刚走一步，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无法挣脱。
“招娣婶子，你家金宝比年猪还肥，肯定福气冲天。”
“我弟这么瘦，让他也沾沾福气。”
“婶子，你不会小气吧？”
夏蔓似笑非笑地嘲讽道。
李招娣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揍得鼻青脸肿，顿时也不装了，张嘴污言秽语地怒骂。
“你们这两个有娘生没娘...啊——”
少女纤细的手指用力一捏，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疼得李招娣惨叫一声，面容狰狞扭曲。
“放、放开我！”
“死丫头，你眼瞎吗？快来帮忙！”
“......”
夏小雅默默退到一边，一声不吭，假装耳朵也聋了。
李招娣气急败坏，耳边还回荡着儿子的惨叫，更加怒火攻心。
于是，她开始指责周围看戏的村民们。
“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
“我儿子快要被打死了，还不赶紧去拉架！”
如此蛮横无理的话一出，霎时把全场所有人都得罪干净了。
接下来，村民们是上前拉架了。
但拉得却是偏架。
大家嘴上喊着‘别打了’，暗地里则你一拳、我一脚，如雨点般落在夏金宝身上。
被妈坑惨的他这下真成了猪头。
直到村长等人过来主持大局，这场闹剧才结束。
“发生什么事了？”
“村长，你可要为咱们娘俩做主啊！”
李招娣坐在地上哭着拍大腿，恶人先告状。
“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那小兔崽子就把金宝打成这样，我家就这一个独苗苗啊！”
这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本事看得人大开眼界。
众人齐齐面露鄙夷。
夏村长没听信李招娣的一面之词，而是看向夏蔓，面色和蔼。
“蔓丫头，你来说。”
“夏金宝想欺负我，我弟为了保护我才和他打起来了。”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夏蔓神情坦然，条理清晰地回道。
周围村民们也义愤填膺地附和。
夏村长闻言心下明了，一双锐利的眼睛扫向母子二人。
“李招娣，今天大喜的日子，人家好心请你来吃席，你却带着儿子在这闹事。”
“简直恬不知耻！”
“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添晦气。”
村长一发话，几个精壮汉子当即拽起母子俩，要将他们扔出去。
没脸没皮的李招娣自然不服，哭天抢地地嚎起来。
“哎呀我不活了...没天理了...”
“赔钱！还得给我家金宝赔个媳妇。”
“不然我就报公安！”
“什么报公安？”
夏父姗姗来迟，刚来就撞上这混乱的局面，不由满头雾水。
李招娣见到他眼睛一亮。
这位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说不定能讹点钱。
“大树，你怎么教得孩子？”
“看看，把我家金宝打得不成人样，今天不赔个百八十万，我跟你们家没完！”
夏父眉头一皱，以为孩子闯祸了。
但当得知这头死肥猪居然想拱自家白菜后，老父亲当场红温了，怒气蹭蹭地往上涨。
下一刻。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夏金宝又双叒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李招娣见识到了老实人发飙的威力。
当然她也没能幸免于难。
被赶来的夏奶奶和李桂兰混合双打、又挠又抓。
最终李招娣披头散发，顶着满脸的红痕，带着儿子狼狈逃窜。
至于女儿，压根没管她死活。
此时的夏小雅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对、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刚刚你还护着我呢。”
“可是...”
“好了，快来吃面，冷了就不好吃啦。”
“嗯嗯。”
夏小雅接过热乎乎的面条，心里涌起汩汩暖流。
她看着身旁清纯动人的少女，犹豫几秒后还是提醒了一句。
“小蔓，我听说赖瘸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