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没看成。
脑袋发晕的宋钰被周霁送回了景园。
第二日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伸着懒腰从宿醉中醒来。
金钏儿听到竹影居有动静,这才推门进了院子。
她看了眼屋内桌上的酒瓶子。
满脸不解。
郡君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她这酒,又是何时买来的?
“明日便要去芙蕖宴了,刘嬷嬷让我来同姑娘交代一句。”
她端着热水,服侍宋钰洗漱罢,一边帮她挽发一边轻声道:
“姑娘曾也去过各种宴会,想必这礼仪之类的也知一二。
只是此次,您的身份有所不同,又没长辈陪同。
而且去的毕竟是皇家宴请,奴便唠叨两句。”
见宋钰点头,金钏儿这才轻声道:
“姑娘此次前往,想必有识得姑娘之人,必会有人开口刁难。
如此却并不打紧,有郡君和军器监监事的身份,就算是二皇子妃见了您也会客气一些。
您更多的是要小心入口的吃食。”
宋钰原本以为,金钏儿会教她一些礼仪,亦或者叮嘱一些行为举止之类。
却不想,竟是怕自己遭人暗算吗?
宋钰回头看向金钏儿,伸手拉着她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
“来,具体说说。”
金钏儿轻轻吸了口气。
“这些也是嬷嬷提醒的。
姑娘是京中新贵,又有沈家假千金这一层抹不去的过去。
届时,难免会被人以此发难。
而且,郡君身份特殊,表面上是皇后娘娘护着您。
但眼下去的却是二皇子妃的宴请,若是不小心伤到,甚至……
那必有坐收渔翁之利者。”
宋钰挑眉,“不错嘛,连朝堂局势都懂些。”
金钏儿赶忙跪下,
“郡君,我与刘嬷嬷虽被皇后娘娘指派过来,但皇后娘娘也说了,既跟了姑娘那便是姑娘的人。
断没有一仆二主的规矩。
忠贞不二,一切初衷都是为了姑娘。”
宋钰没说话。
金钏儿微微抬头看了宋钰一眼,又道:
“皇后娘娘心怀家国,当初送我二人出宫时,也曾嘱咐告诫。
这才对朝中局势了解一二。
这次也只是揣度猜测,若是有多言之处,郡君莫要怪罪。”
宋钰抬手托在她手臂处,轻轻将人抬起,
“说话就说话,跪什么跪,我还活的好好的呢。”
说罢,她转身面向铜镜,
“放心吧,我能兜转一圈儿还活的好好的,可不是泥捏的。”
金钏儿这才微微直了身子,继续帮宋钰挽发。
“今日一早,军器监便来人了,递了帖子进来,姑娘要不要看看?”
宋钰摆手,
“不急,晾几日再说吧。”
……
第二日一早。
天还没大亮,宋钰便被金钏儿扯了起来。
沐浴挽发,上妆换衣。
宋钰神醒了,人还没醒。
硬是被金钏儿和刘嬷嬷搀着上了马车。
“啊~~~”
宋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空的。
“我的短刀呢?”
金钏儿正将备用的衣裳放入箱笼,闻言愣了一瞬。
“姑娘,咱们这是去参宴,哪里能带武器?”
宋钰这才恍然。
随手摸了把头顶上沉重的发饰。
“行了,走吧。”
二皇子的芙蕖宴设在京郊一处名为怡沁园的园子里。
虽时辰尚早,各家华贵的马车已经自城中心豪宅密集之处相聚而来。
好在京郊街道宽阔,那怡沁园外又特设有供各家停放马车的院子。
处处有人指路,处处妥帖稳当。
宋钰被金钏儿扶下马车,看向那院子大门。
各家的大人、夫人各家的千金,皆是盛装华服。
见面相互寒暄又暗自比较,掏出请帖相携而进。
宋钰轻轻勾了唇角,这哪里是什么芙蕖宴,分明是一场没有刀光的朝堂。
席会之上,皇子妃一句,某某家女娘最善画作,便可给这家的女娘抬高一层身份。
一句,哪个女郎用的胭脂色好看,次日该商号的胭脂便会增价数倍。
若是哪家的女郎不慎失礼,提前离席。
翌日,怕是便要全城皆知,自此家族失势。
所谓芙蕖宴,挣得请帖能列席位者,连族谱也会添加一注,日后庶支子女婚嫁时也可多上三分底气。
总之,芙蕖宴,宴之重,一门荣辱尽在一席。
“郡君,走吧。”
刘嬷嬷招呼一声,捧着礼盒,拿着请柬先一步走向门子。
金钏儿扶着宋钰正要跟上,一辆马车自两人身前匆匆而过。
眼看就要撞上,金钏儿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向后拉了半寸,堪堪错过。
被吓到心肝乱颤的金钏儿,仿佛心跳漏了一拍。
她惊魂未定的看向宋钰,
“谢,谢谢姑娘。”
宋钰目光追在那马车之后。
金钏儿赶忙道:“那是陈家的马车。”
“陈家?”宋钰皱眉,“陈韵?”
金钏儿点头。
两人便见车上下来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紧挨着的那马车处,陈韵以及当时在朝堂之上主动站出来责斥自己的陈老头。
宋钰点头,“这赶车不看路,早晚撞树,走了。”
金钏儿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这才快步跟上宋钰进了园子。
“郡君,有请。”
园子管家看了眼刘嬷嬷递来的请柬,顿时笑逐颜开。
宋钰点头,跟着引路的丫鬟进了园子。
紧跟着进园的袁明馨和其母姜氏恰好听到那管家所言。
袁明馨看向刚走过的华衣女子,其背影娉娉婷婷,肩削背薄。
倒是不似传闻中那边关粗妇人的形象。
“娘,我们快走几步去看看!”
说罢,拉着姜氏疾步向宋钰的方向追去。
跟在两人身后进园的袁有畏无奈的看了妻女一眼,轻轻摇头。
等在院门处的小厮躬身,“袁大人,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