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普士黑洲总司令部,杜阿拉,前法属喀麦隆。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元帅,用他冰冷的灰色眼眸,审视着眼前的巨型沙盘。希特勒将他从东线战场调来,赋予他“非洲总监”的头衔,全权指挥这片大陆上所有轴心国的军事力量。这是一个荣耀,也是一个诅咒。他并非不知道莱希纳上将在北非取得的辉煌胜利,但他更清楚,眼前的挑战,与北非的沙漠之舟,有着天壤之别。
沙盘上,数以百计的微缩模型,代表着德、意、葡三国的庞大军团,像一把巨大的三叉戟,准备刺入黑洲的心脏——刚果克盆地。这个计划,由参谋们,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共同制定,并被赋予了一个充满日耳曼式浪漫与狂妄的代号:“行动代号:朱庇特之矛 ”。
“朱庇特的矛……”曼施坦因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讽。他私下里,称其为“疯王的愚行”。
“元帅阁下,”他的参谋长,弗里德里希·保卢斯将军,谨慎地汇报道,“莱希纳将军的‘北方铁砧’集团军群,已经准备就绪。一百个德普士师,包括二十个精锐装甲师和摩托化师,已经集结于乍得南部和中非共和国西部,随时可以向南,击穿法希人的防线。”
“贝利尼将军的‘中央风暴’集团军群呢?”曼施坦因的目光,移向了沙盘的中央,那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代表意塔军队的绿色模型。
“意塔的二百个本土师和二百个殖民师,已经从喀麦隆和加蓬沿岸,展开了进攻队形。”保卢斯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犹豫,“贝利尼将军来电,他对胜利,充满信心。他认为,敌人不堪一击,他的‘罗马军团’,将在三个月内,在利奥波德维尔的刚果克河畔,举行胜利阅兵。”
曼施坦因没有说话,只是用指挥棒,轻轻敲了敲代表意塔军队的模型。在他看来,这四百个师,与其说是一股风暴,不如说是一大团棉花。数量庞大,组织松散,装备参差不齐,指挥官,更是沉浸在昔日罗马荣光幻想中的政治投机者。
“科斯塔·席尔瓦将军的‘南方屏障’呢?”他指向最南端,代表葡牙王国军队的灰色模型。
“五十个本土师和五十个殖民师,已经从安哥拉,向北推进,进入比属刚果南部。他们的任务是,牵制敌人,保护我们的南翼。”
“保护?”曼施坦因冷笑一声,“我更担心,谁来保护他们。”
他很清楚这个计划的本质。德普士的精锐部队,是砸向敌人的铁砧,坚硬而沉重。而数量庞大的意塔和葡牙军队,则是被期望卷起一切的“风暴”和提供掩护的“屏障”。但如果风暴没有力量,屏障一触即溃,那么铁砧,就会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
“命令莱希纳,暂缓主攻。”曼施坦因做出了决定,“让贝利尼和席尔瓦,先去试试水。我需要看看,这所谓的‘三股绳索’,究竟有多结实。”
这是一个冷酷的,甚至有些残忍的决定。他要用意大利人和葡萄牙人的鲜血,来为他的德国精锐,探明敌人的虚实。
北约国黑洲总指挥部,利奥波德维尔,比属刚果。
理查德·奥康纳将军,正站在属于他的那副沙盘前。与同盟军指挥部里,那种普鲁士式的严肃压抑不同,这里,充满了各种语言的嘈杂声和紧张的活力。法希语、英吉语、西牙语,以及各种黑洲方言,交织在一起。
“敌人,动了。”勒克莱尔将军,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他们的中央集团军,也就是意大利人,已经越过了恩戈科河。他们的南部集团军,葡萄牙人,正在向开赛河推进。”
“不出所料。”奥康纳的表情,平静如水,“他们总是,先派出最弱的棋子。巴雷拉将军,你的‘西牙雄狮’,准备好了吗?”
西牙黑洲军团总司令,何塞·恩里克·巴雷拉,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摩挲着自己胸前的勋章,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的部队,由一百个本土师和一百个殖民师组成,驻扎在葡属安哥拉的边境线上,像一头假寐的雄狮。
“我的‘雷古拉雷斯’,已经等不及,要为他们的安达卢西亚祖先,向那些葡萄牙人,讨还几个世纪前的旧账了。”巴雷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勒克莱尔,”奥康纳转向法希将军,“你的‘自由之矛’,磨快了吗?”
勒克莱尔,挺直了身躯。他麾下,有一百个法希本土师(由逃亡的法希军人和老兵组成)和二百个殖民师(主要是塞内加尔、乍得和中非的精锐步兵),他们对丛林,了如指掌。
“我的士兵,会让他们明白,在丛林里,坦克,只是会移动的铁棺材。”
奥康纳点了点头,用指挥棒,在沙盘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向内收缩的钳形。
“那么,先生们,‘刚果绞索’行动,开始。让意塔人和葡牙人,尽情地,深入我们的陷阱吧。我要让他们的指挥官,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漂亮的,长长的突出部。然后,我们,就从根部,把它,彻底切断!”
战斗的序幕,在意想不到的狂暴中,被拉开。
乌戈·贝利尼将军,此刻,正志得意满。他的四百个师,如同一片绿色的潮水,涌入了法属赤道非洲的南部。最初的几天,抵抗,微乎其微。法希殖民地部队,似乎一触即溃,不断后撤。胜利的电报,雪片般地,飞向杜阿拉和罗马。墨索尼,在意塔的报纸上,已经开始宣称,“新帝国的黑洲军团,将重现凯撒的辉煌”。
在南线,葡牙将军科斯塔·席尔瓦,也同样顺利。他的十万大军,轻松渡过开赛河,占领了一座又一座空无一人的村庄。他开始相信,这可能,只是一场武装游行。
然而,在进攻开始后的第七天,当他们的补给线,已经被拉长到数百公里,当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深入到陌生的,地图上标注为“未知区域”的雨林时,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但这场风暴,不是来自他们,而是,扑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