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陈真真的饰品店和王云的饺子馆也重新开门营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看,似乎和年前没什么两样,但又好像处处不同。
今年最高兴的要数徐然了。
也不知道这丫头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把她爸徐建国给说动了。
过了年,徐建国就收拾东西进了城。
徐然帮他租了个小小的单间,安顿下来后,就开始带着他跑几家快递公司去面试。
快递也是刚复工不久。
每年年底和开年,都是各行各业最缺人手的时候,快递自然也不例外。
徐然没让徐建国去卫长青那儿干活。
她心里清楚自己老爸是什么性子,万一他老毛病又犯了,突然嫌累不想干了,那夹在中间多尴尬,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好在徐建国这次还算争气。
他在一家新开的快递站点,找了个活儿。
工资是底薪加提成,站点还提供送货的三轮车。
徐建国咬着牙,竟然也通过了三天的实习期,算是正式入职了。
徐然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来一点。
她是真怕啊,怕父亲干不了几天又撂挑子不干了。
基本上,各个单位、工厂也都陆陆续续开工了。
饺子馆的盒饭生意,也慢慢恢复了年前的订购量。
去年有一家客户结账特别麻烦,拖拖拉拉。
陈真海和王云两口子一合计,决定以后不再搞月结了。
熟悉的客户改成周结,不熟的干脆日结。
虽然这样一来,可能会少一些订单,但总比辛辛苦苦干完活,钱却收不回来强吧?
反正现在光靠陈真真卤肉的进项,就够支付员工工资了,其他的收入都是额外赚的。
只是陈真真自己,心里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常常会在某个固定的时间段,下意识地朝店门口望一眼,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有时候外面传来警笛声,她的心会莫名地提一下。
看到穿警服的人进店,会不由自主地紧张,等看清不是那个人,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涌上一股更深的空落。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最好。
纪明值得更好的,而她呢,守着儿子,和二嫂一起守着这个小店,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真。
前几天,儿子朱泽宇也跟她敞开心扉聊了一次。
陈真真第一反应是欣喜的,但随即又压下了心里的那点悸动。
她和纪明,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还是别勉强了,对大家都好。
就像侄女陈姗姗开玩笑说的那个什么“单身贵族”,其实也挺好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去,纪明也再没有出现过。
陈真海和王云两口子,皮肤晒得越来越黑,但也几乎把临城附近的山都爬了个遍。
这会儿他们正琢磨着,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陈姗姗呢,自打上次没能“推动”大爷这事儿后,跟金林练散打时,那股狠劲儿更足了。
两个月的苦练下来,成果可以说是非常明显:
呃……至少现在能多撑一分钟,才被金林一个抱摔撂倒!
这天,陈姗姗揉着被摔得生疼的后腰,开车回家的路上。
车载收音机里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通知:
‘……今天上午7点49分,xx地区发生里氏7.1级强烈地震……截止目前,地震已造成xxx人遇难,xx人失踪……灾区仍有余震发生,呼吁社会各界人士伸出援手……由于受灾地区地理位置特殊,目前急需御寒物资和饮用水……’
陈姗姗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住。
她懊恼地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是了,2010年4月14日!
她怎么把这场地震给忘了!
可能因为08年那场大地震记忆太深刻,反而把10年这场给模糊了,只留下一个大概的印象。
陈姗姗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在前方路口掉头。
她得先去临城最大的超市看看。
10年这场地震和08年那次不同。
这次受灾地区地势较高,受灾点也比较分散,不管是救援队伍进去,还是物资发放,难度都大了不少。
车子很快开到超市门口停好。
陈姗姗下车,快步走进去。
她熟门熟路,直接去找帐篷、军大衣这类御寒物资的厂家联系电话。
至于饮用水和压缩饼干这些,她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上次采购时留下的供应商电话。
陈姗姗决定帐篷这事儿,就直接把临城这边代理商手里的库存全包圆了。
那代理商一听这批货是要捐给地震灾区的,眼睛一亮,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他拍着胸脯说:“行,就按成本价给你们!”
其实他心里也想半卖半送,能帮一点是一点,但想想家里老婆孩子要吃饭,铺子租金要交,能做到成本价,已经是他能尽的最大心意了。
棉被这块儿,陈姗姗就交给了爸妈陈真海和王云去办。
他们俩对临城本地几家做棉被的作坊熟得很。
老两口跑了几家,跟那些老板一说情况,是为了支援地震灾区赶制棉被,老板们都很支持。
他们同行之间互相打了招呼,都答应加班加点,机器开足马力,尽快把需要的棉被赶出来。
就在陈姗姗这边忙得脚不沾地,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联系大货车司机时。
陈真海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过来对她说:
“姗姗啊,咱老家村里头,我记得还有几家也弹棉花、做棉被的,你看……能不能也找他们问问?”
陈真海看着女儿,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陈姗姗一听就明白了自家父亲的意思,这是想给老家村里人找点活干,让大家也能赚点钱。
她手里还忙着清点刚到的物资,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下,才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看着父亲说:
“爸,您能想着帮衬村里人,给大伙儿找点活干、赚些钱,这想法挺好,没毛病。”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谨慎了些,
“不过这事儿吧,最好先联系村长,让村长那边统一安排,再派个可靠的人盯着点质量。毕竟咱们这批棉被是送去灾区的,可不敢出岔子,万一有人图省事偷工减料,那可就坏事了。”
陈真海听了,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点点头。
他明白女儿的顾虑。
去年年底回村办丧事那会儿,他亲眼看到村里有些人家过得确实紧巴,日子不容易。
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这事,总想着自己家现在条件好了些,能拉乡亲们一把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