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木地板上切出明亮的光栅。
吴所畏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仔细比划着那套为开业典礼定制的深灰色西装,思考着搭配哪条领带更合适。
池骋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眼神沉沉地落在吴所畏身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爽”两个字。
“哎,你说我穿这套行吗?”
吴所畏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假装没注意到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
“不过是参加个前女友的婚礼,穿这么正式,”
池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酸意,
“不知道的还他妈以为你结婚呢。”
吴所畏从镜子里瞥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玩心顿起,转过身故意逗他:
“嗯……也不是不行。说不定待会儿我就真抢个婚,就跟电影里演的那样——等司仪问‘谁反对’的时候,我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我不同意!’”
他越说越来劲,甚至配上动作,眼神亮晶晶的:
“然后岳悦幡然醒悟,发现最爱的还是我,当场抛弃新郎,我就拉着她的手,
一路冲出教堂,开始狂奔,狂奔......然后两人一起驶向幸福的彼岸……”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周遭空气骤然降温。
一回头,只见池骋已经站直了身体,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那双深邃的眼睛眯起,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场。
吴所畏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认怂:
“开玩笑的!哥,我开玩笑的!”
可惜为时已晚。池骋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拦腰扛起,毫不费力地转身就往卧室走。
“哎!放我下来!池骋!我错了!真错了!别闹……要晚了!”
吴所畏顿时慌了,手脚并用地扑腾,连连求饶。
“晚了?”
池骋的声音冷飕飕的,一把将他扔进柔软的水床,高大的身躯随之笼罩下来,
“怎么?耽误你去抢婚了?”
“不是……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吴所畏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还他妈狂奔?!”
池骋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手指灵活地探向他的皮带扣,
“来,我先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裸奔’。”
“别别别!大哥!祖宗!真快要晚了……求放过……”
吴所畏手忙脚乱地阻止,却根本抵挡不住池骋的动作。
上衣被利落地脱下扔到一旁,紧接着,他被不由分说地翻了过去。
“池骋!真来不及了!你别……”
吴所畏的声音带上了真实的焦急,却很快被堵了回去。
“没事,”
池骋的气息灼热地喷在他的耳后,动作强势而不容拒绝,
“我快点。”
……
半晌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池骋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腾,模糊了他带着饕足神情的侧脸。
吴所畏瘫软在一旁,浑身大汗淋漓,气息不稳,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池骋……你丫可真是个变态……”
他有气无力地指控,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刚才不知道是谁叫得挺欢,”
池骋侧过脸,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里满是戏谑,
“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嗯?”
吴所畏强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慢吞吞地重新穿上那套变得有些皱巴巴的西装,
每动一下,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都在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姿势略显别扭地站起身。
“我懒得跟你废话……我真得走了。”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硬气一点。
“吴总是打算去抢婚?”
池骋挑眉,慢悠悠地问。
“不不不!”
吴所畏立刻否认三连,态度无比端正,
“我就是去随个份子,露个面就走,连席都不吃!我保证!”
他是真的不敢再口嗨了。
池骋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挥了挥手:
“去吧。”
——
吴所畏缓缓将车停入车位,走向那片被鲜花与阳光笼罩的场地。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露天婚礼,纯白与柔粉的花朵汇成海洋,从入口处一直铺展到仪式台前,
轻盈的气球簇拥着随风微微摆动,整个场景温馨而浪漫,空气中弥漫着甜蜜与幸福的气息。
他远远就看到了岳悦。她身着一袭简洁而优雅的缎面婚纱,站在入口处,正与身旁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看起来有些青涩却精神奕奕的年轻人一同迎接宾客。
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看见吴所畏走来,岳悦的眼睛亮了一下,主动迎上前几步:
“来了!”
“嗯,”
吴所畏也微笑回应,将准备好的礼金袋递过去,
“恭喜。”
“谢谢。”
岳悦接过,然后自然地侧身,挽住身边男士的胳膊,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高朗。”
接着她又抬头看向高朗,语气轻快,
“这是吴其穹。”
“你好。”
高朗伸出手,笑容爽朗,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你好。”
吴所畏伸手与他交握。
就在握手的瞬间,吴所畏微微一怔。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高朗,眉宇间的神采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高朗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手上的力道不经意地加重了些,脸上依旧笑着,语气却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较劲:
“原来是……前辈啊,久仰了。”
吴所畏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握得很紧。
他不动声色地也加重了力道,目光平静地迎向高朗,语气郑重:
“以后要好好对她。”
两个男人之间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较量。
岳悦立刻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赶忙上前拉开高朗的手,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哎呀,你干什么呢!”
随即又对吴所畏尴尬地笑了笑,
“快进去吧,仪式马上就开始了。”
吴所畏点点头,转身走入宾客席。
婚礼仪式温馨而感人。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岳悦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高朗时,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吴所畏坐在台下,看着他们互相宣读誓言,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心中涌起一种深沉的感慨和由衷的欣慰。
他们错过了,但也正是因为错过,才成就了彼此现在更好的归宿。
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岳悦忽然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吴所畏的身上。
四目相对,没有尴尬,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了然与释然。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之中——
那是告别,也是祝福,是对过往青春的最终和解。
当岳悦清晰而坚定地大声说出“我愿意!”时,吴所畏的嘴角也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仪式进入高潮,宾客欢呼,彩带纷飞。在一片热闹中,吴所畏悄然起身离席,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留下的那个厚实的礼金袋里,除了份子钱,还安静地躺着一幅有些年头的画。
那是岳悦大学时用彩笔绘就的、关于未来的抽象蓝图——
画上有三个手拉手的简笔小人,脚边蹲着一只猫、一只狗,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鱼缸,角落里甚至仔细地画了一张婴儿床,里面是个小小的宝宝。
图画的背面,是吴所畏新添上的一行字:
“恭喜。你想要的生活,终于要实现了。如果未来有任何需要,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愿往后的日子,我们各自安好。”
阳光透过树梢,在他离开的背影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轻盈而温暖,
如同他们之间那份已然放下、却永存于心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