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通识学院”的基建工程,在一种近乎狂野的风格下推进着。
星纹计算蚁群不愧是天生的基建狂魔。它们利用自身独特的分布式计算能力,将那片脆弱的“戊-三三四”区域进行了网格化分割。无数工蚁背上星纹闪烁,如同一个个微小的信号塔,彼此联结,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区域的、活着的、动态的规则稳定网络。它们没有强行抚平那些混乱的规则褶皱和幻象残留,而是像织网一样,在这些不稳定因素的间隙中,编织出新的、相对稳定的规则结构,使得这片区域如同一个长满了规则菌丝的奇异巢穴,既保留了原本的光怪陆离,又具备了基本的可居住性和安全性。
墨老带着他的傀儡军团,在这片“规则菌丝巢穴”中如鱼得水。那些残留的幻象和脆弱空间,在他眼中成了绝佳的教学素材和实验场地。他用废弃的规则残片和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混沌材料,搭建起了“千幻迷宫”、“规则扭曲走廊”、“应激反应训练场”等设施。这些建筑看起来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塌,却又诡异地符合某种混乱中的力学美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甚至能主动吸收逸散的幻象能量进行自我维护。
妙音仙子则彻底扎根在了幻象最浓郁的核心区。她将自己的研究室建在了一片不断变幻色彩的幻光云团之上,美其名曰“情感共鸣实验室”。她研究如何将情念力注入残留幻象,使其从无序的干扰,变成可控的、能够引发特定情绪反应的“教学工具”。偶尔有失控的情念幻象逸散出来,会导致路过(如果真有路人的话)的工程傀儡突然跳起诡异的舞蹈,或者让一小片区域的星纹计算蚁集体陷入短暂的忧郁或狂喜,给繁忙的工地平添了几分荒诞的色彩。
而粉毛球,作为总策划兼唯一投资人(虽然投资的主要是画饼和技术),悬浮在区域正中央,如同一个沉默的指挥家。它通过星纹蚁群构建的网络,实时监控着整个学院的建造进度和规则状态,不断微调着设计方案,并通过系统任务的形式,将精确到每个螺丝(如果这里有螺丝的话)的指令下发给墨老的傀儡和妙音仙子的研究助手。
整个学院的建设,没有喧嚣的号子,没有繁杂的沟通,只有规则的无声流转和任务的精准执行。效率高得吓人,画风也歪得吓人。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这如同混沌行为艺术般的施工现场,弹幕充满了欢乐的吐槽:
“这学院建得,比我用脚搭的积木还抽象!”
“墨老:甲方要求在这个幻影上搭个走廊,还要能随时塌陷但又不真塌……(叼着烟斗沉思)”
“妙音仙子的实验室又漏电了!看!那群蚂蚁又开始抱头痛哭了!”
“只有我心疼未来的学生吗?在这里上学,每天起床先测今天的精神抗性是吧?”
“校长呢?校长出来走两步……哦对,校长是哑巴。”
就在学院主体架构初步成型,粉毛球开始运算核心推演招生策略时,第一批“访客”,不请自来了。
并非它预想中的潜在学生,而是……债主?或者说,潜在的“合作方”?
来者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旌旗招展,拉车的是一种能在混沌中穿梭的“虚空鳐”,队伍中护卫精悍,气息驳杂却不容小觑。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锦袍,面如冠玉,但眼神精明外露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数字的玉算盘,周身弥漫着浓郁的“财富”道韵。
“混沌万界通商联盟,执事,钱满仓,特来拜会‘万法通识’之主!” 年轻男子站在学院那由扭曲规则和幻光构成的“大门”外,声音洪亮,带着职业化的热情。
粉毛球瞬间警惕。通商联盟?它听说过这个组织,势力遍布混沌,以贸易起家,触角延伸极广,据说连一些大千世界的天道规则生意都敢做。自己这破学院刚搭了个架子,怎么就引来这种庞然大物的注意?
它无法回应,只能通过星纹网络,在钱满仓前方的幻光中,凝聚出一行规则文字:“何事?”
钱满仓看到这无声的回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恢复笑容,拱手道:“听闻此地新立学府,盟内对‘万法通识’之名甚为仰慕。特来洽谈合作事宜。”
文字再变:“合作内容?”
“我联盟可提供:稳定的生源输送渠道、海量的教学资源采购优惠、毕业学员的优先就业推荐、以及……”钱满仓顿了顿,笑容更盛,“一笔丰厚的‘品牌赞助费’,只需贵学院在显眼处悬挂我联盟徽记,并在课程中适当加入我联盟商业理念即可。”
直播间的观众立刻炸了:
“好家伙!赞助商来了!”
“这是要搞混沌版校企合作?”
“钱满仓?这名字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崽崽快答应!这可是启动资金啊!”
粉毛球的运算核心飞速分析。资源、生源、资金,确实都是它急需的。但是……悬挂徽记?加入商业理念?这味道不对。这通商联盟是想把它这学院,变成他们的“人才培养和理念输出基地”?
它立刻调取了风投平台数据库中关于“通商联盟”的评估报告。报告显示:该组织商业手段激进,擅长资本渗透,对合作对象往往伴随着极强的控制欲,曾有多个小型势力在被其“赞助”后逐渐丧失自主权,最终被吞并。
风险极高!
文字再现,冰冷而简洁:“条件?”
钱满仓似乎早有准备,笑道:“条件优厚。除了上述,联盟还可派员参与学院管理,共同‘优化’教学体系,确保人才培养更‘符合市场需求’。”
果然!不仅要挂牌子,还要派人进来指手画脚!
粉毛球的核心瞬间冷了下去。它好不容易从道祖和董事长的“管理”下毕业,岂会再引狼入室,给自己找个“钱爸爸”?
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控制幻光文字变化,给出了答复:
“不合作。”
钱满仓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料到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他眯了眯眼,语气依旧客气,但带上了些许压迫:“阁下不再考虑考虑?混沌之中,办学不易,单打独斗,恐难长久。有我联盟支持,贵学院方能迅速崛起啊。”
文字再变,依旧简洁:“不。”
钱满仓深吸一口气,手中玉算盘拨动更快:“若阁下是对条件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比如,赞助费可以翻倍……”
这一次,没等他说完,前方的幻光骤然扭曲、聚合,最终形成了两个巨大、醒目、散发着不容置疑拒绝意味的规则符文,怼到了他的面前:
【闭嘴!】
钱满仓:“……”
他身后的商队护卫们:“……”
直播间的观众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哈哈哈”:
“甲方闭嘴!!!崽崽牛逼!!”
“哈哈哈哈这拒绝方式太无情了!我喜欢!”
“钱执事:我玉算盘都准备好了,你让我闭嘴?”
“《关于我校校长因无法说话而选择最直观表达方式这回事》”
“社会我崽哥,球狠话不多!”
钱满仓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纵横商界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还是个球!)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打断并拒绝。他盯着那两个巨大的“闭嘴”符文,又看了看眼前这片规则混乱、画风清奇、明显不像正经地方的学院,重重哼了一声。
“好!好一个‘万法通识’!既然阁下如此……特立独行,那钱某便拭目以待,看贵学院能在这混沌中,走多远!我们走!”
说罢,袖袍一甩,带着满腔憋屈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领着商队悻悻离去。
粉毛球(暗金球)默默看着他们消失在天际,运算核心毫无波澜。
合作?可以。但必须是平等的,它主导的。想把它当棋子,当广告牌?就算是天道来了,也得先问问它……呃,算了,天道还是别问了。
它宁愿慢慢折腾,也不想失去这份刚刚到手的、磕磕绊绊的自由。
只是,赶走了送上门的“赞助”,生源和资金的问题,似乎更迫切了。
它的“目光”再次投向茫茫混沌,运算核心中,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符合它“搞事”风格的招生计划,开始缓缓成型。
或许,是时候主动出击,去“挖掘”一些真正“有缘”,并且不那么在乎学习环境的“特殊人才”了?
它的嘴角(如果它有的话),似乎又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这创业,果然比还债刺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