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看着杰克眼底毫不掩饰的真诚，心里又感动又纠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好半天才慢慢理清思绪。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放缓，带着几分谨慎：“杰克医生，你的心意我真的很感动，也能看出来你是真心想对颜颜好……但我不敢替她做决定。”
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犹豫：“你也知道，颜颜这半年经历了太多事，心里藏着不少压力，对感情可能会比以前更谨慎。我不清楚她现在对你是什么想法，是只把你当可靠的朋友和医生，还是有别的心思……如果我贸然帮你说什么，万一她没这个意思，反而会让她为难，甚至影响你们现在的关系。”
杰克听到这话，眼底的光芒微微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理解：“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我不该让你为难，也不该让颜有压力。”
“不是为难，是我得对她负责。”夏眠连忙解释，看着杰克略显失落的样子，又补充道，“不过你别担心，我可以帮你探探她的口风。比如平时聊天的时候，不经意提一提你对她的照顾，问问她对你的印象怎么样，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她想了想，又具体说了几句：“比如下次我们聊到医院的事，我可以说‘杰克医生对你也太贴心了，每次都特意绕路送你回家’，或者‘阿姨的护理方案，杰克医生比你还上心’，看看她会不会多说几句，能不能听出点她的心思。”
杰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浅金色的卷毛下，眼底重新燃起期待，他连忙点头：“好！谢谢你，夏眠小姐！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你愿意帮我。”他顿了顿，又认真补充道，“你不用刻意帮我说话，就像平时聊天一样就好，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在背后做什么。只要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能接受。”
“我知道，你放心。”夏眠笑了笑，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样既没直接拒绝杰克，也给了林雪颜足够的空间，算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探口风”的细节，比如尽量在轻松的氛围里提，不要太刻意，避免让林雪颜起疑心。眼看快八点半了，夏眠怕林雪颜担心，便起身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颜颜该着急了。有消息的话，我会尽快告诉你。”
“好，我送你回去。”杰克也跟着站起身，坚持要把她送到公寓楼下。走到咖啡店门口，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杰克还特意把自己的外套解下来，想递给夏眠：“晚上风大，你披着吧，别着凉了。”
“不用不用，我穿了大衣，不冷。”夏眠连忙摆手拒绝，快步往公寓楼的方向走，“你也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杰克站在原地，看着夏眠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夏眠（颜的朋友）”的备注，轻轻笑了笑——虽然还要等一段时间，但至少有了希望，只要能靠近林雪颜，再久他都愿意等。
而公寓里，林雪颜刚吹完头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夏眠回来，连忙起身：“你可算回来了，去哪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事绊住了。”
“没什么，就是跟人聊了会儿天。”夏眠一边换鞋，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林雪颜的表情。
夏眠洗完澡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就看到林雪颜敷着白色面膜，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本纯英文的育儿书看得认真，暖黄的落地灯把她的身影映得格外柔和。她走过去在旁边坐下，刚拿起吹风机插上电，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余泽”两个字跳得显眼，还带着视频通话的标识。
“哟，余泽，你还在跟余泽联系啊。”林雪颜从面膜下发出模糊的笑，眼神促狭地瞟了过来。
夏眠脸颊一热，接通电话时，屏幕里立刻出现余泽刚睡醒的脸——头发有些凌乱，眼底还带着惺忪，背景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刚醒？”夏眠把吹风机放在一边，声音不自觉放软。
“想你了，就看看。”余泽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在屏幕里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夏眠身后的林雪颜身上，立刻坐直了些，语气礼貌又熟稔，“雪颜也在？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雪颜凑过来，对着屏幕挥了挥手，声音透过面膜闷闷的：“挺好的，纽约的生活习惯也适应了。你倒是清闲，我们这边都要睡了，你才刚醒。”
“最近公司事多，昨天忙到后半夜。”余泽笑了笑，又看向夏眠，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晚上冷，别吹太久头发，记得把头发擦干再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腻歪，从“今天吃了什么”聊到“公寓楼下的花开了”，连林雪颜都忍不住在旁边调侃“够了啊，别在我这撒狗粮”，夏眠才红着脸挂了视频。
刚放下手机，林雪颜就摘掉面膜，扔到垃圾桶里，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还故意勾了勾手指，语气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说吧，怎么跟余泽搞到一起的？还瞒我这么久，一点消息都不透露，把我当外人呢？”
“哪有瞒你，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夏眠把玩着衣角，脸颊还泛着热，眼底满是羞涩，“其实……我当初离开京都，搬去出租屋那会儿，就跟他在一起了。”
林雪颜挑了挑眉，翻了个无奈的白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余泽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忘了？他是司泠夜身边最铁的朋友，司泠夜那圈子里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见惯了漂亮姑娘的？你跟他谈恋爱，别太当真，人家说不定就是图个新鲜，玩玩而已。”
夏眠却没像往常一样反驳，反而低头笑了笑，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壳上的纹路，语气坦然又带着点无所谓：“我知道啊。”她抬眼看向林雪颜，眼神里没有丝毫委屈，反而透着清醒，“他玩他的，我也玩我的。我跟他在一起，本来就没图什么真心，就图他愿意给我花钱——我开的车，还有酒馆周转的钱，都是他给的。反正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亏。”
林雪颜愣了一下，看着夏眠眼底的坦然，倒有些意外——她印象里的夏眠，以前总是为了感情委曲求全，连跟柯源在一起时都舍不得花对方一分钱，如今却变得这么清醒。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夏眠的手：“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到最后自己吃亏。”
“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我要当坏女人，毕竟好女人只得到了名声，而坏女人得到了一切。”夏眠笑了笑，拿起吹风机继续吹头发，暖风吹过发梢，带着淡淡的清香。她没说的是，每次余泽默默给她安排好一切、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甚至为了陪她放弃重要酒局时，她偶尔也会晃神，但很快又会把那点心动压下去——经历过一次背叛，她再也不敢轻易相信感情，倒不如守住“各取所需”的底线，至少不会输得太惨。
吹风机的嗡鸣声渐渐停了，夏眠把头发拨到身后，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叉，叉了块苹果递到林雪颜嘴边，状似无意地开口：“对了，今天去医院的时候，我看杰克医生对你也太细心了吧——帮你开车门的时候，还特意用手挡着门框，怕你碰到肚子。”
林雪颜咬下苹果，嚼了嚼，笑着点头：“是啊，杰克人一直很好，这半年多亏他帮忙。我妈每次有什么情况，他总是第一时间告诉我，有时候我产检没人陪，也是他抽时间过来。”说起杰克，她的语气里满是感激，却没多余的情绪。
夏眠心里悄悄记着，又接着往下说：“我看他对你好像比对别人更上心点。今天他还跟我聊了会儿，说觉得你特别坚强，一个人带着阿姨在纽约治病，还怀着宝宝，特别不容易。”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林雪颜的反应，怕自己问得太刻意。
林雪颜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他确实经常安慰我，说我很勇敢。有时候我半夜睡不着，跟他发消息说担心我妈，他再忙也会回复，还会跟我讲一些康复案例，让我别着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杰克本来就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对医院里其他病人也很照顾，上次隔壁床的老奶奶没人陪，还是他帮忙买的午饭呢。”
听她这么说，夏眠心里有了数，看来林雪颜目前只把杰克当“善良的医生朋友”。但她没放弃，又笑着打趣：“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他对你可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你想啊，他一个美国医生，放着自己的时间不用，天天围着你和阿姨转，换别人哪有这么热心？”
林雪颜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他就是人好。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情况，带着孩子，还有个昏迷的妈妈，谁会真的对我有别的想法啊？”她的语气带着点自嘲，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经历过司泠夜的事，她早就不敢再对感情抱有期待，更觉得像杰克这样优秀的人，不可能会喜欢自己。
夏眠看着她眼底的落寞，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那可不一定，善良又坚强的人最招人喜欢了。反正杰克这么靠谱，有他帮你，我也能放心点。”
林雪颜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育儿书翻了一页。
夏眠看她没再说话，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