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京都某高级会所的包厢里，水晶灯的光芒被调得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司泠夜坐在沙发正中央，指尖夹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却盖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
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空酒杯被随意放在茶几上，他又伸手去拿酒瓶，却被身旁的余泽一把按住手腕。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余泽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不就是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你要是放不下，就去跟她解释清楚，在这儿喝闷酒有什么用？”
旁边几个朋友也跟着劝：“是啊，司少，感情的事总得说开，你这么憋着，自己难受不说，还容易错过。”
可司泠夜像是没听见一样，用力甩开余泽的手，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自嘲：“解释？她现在连见我都不想见，解释有什么用？”
下午在餐厅看到林雪颜挽着柯源的画面，像一根刺，牢牢扎在他心上。他以为自己能装作不在意，能像对宁希言说的那样“断干净”，可看到她刻意疏远的模样，才发现那些故作的冷淡，全是自欺欺人。
余泽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司泠夜嘴硬，明明在乎得要命，却偏偏不肯低头。他叹了口气，放缓语气：“那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你要是真放不下，明天我帮你约她出来，你们好好聊聊？”
司泠夜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松动，可很快又被烦躁取代。他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再次喝光：“不用。”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知道，林雪颜心里的结不是一次见面就能解开的，而他现在这副模样，就算见了面，也只会让她更反感。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朋友们看着司泠夜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陪着。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司泠夜身上，却怎么也暖不了他此刻冰凉的心。他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才能暂时忘记林雪颜和柯源并肩的画面，忘记自己心底那翻涌的嫉妒与悔恨。
威士忌一瓶接一瓶见了底，司泠夜的眼神早已变得涣散，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握着酒杯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他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翻来翻去，最终停留在了“颜颜”的联系人页面上——那是他当初亲手给林雪颜备注的名字，至今没舍得改。
酒精彻底冲垮了他最后的理智，他指尖一按，电话便拨了出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司泠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满是期待，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颜颜……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说……”
坐在一旁的余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咯噔一下——他太了解司泠夜了，醉成这样，接通电话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语无伦次的话，要是再惹林雪颜反感，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眼看电话就要被接通，余泽来不及多想，猛地探过身，一把将司泠夜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几乎是在他夺过手机的瞬间，听筒里传来了林雪颜略带疑惑的声音：“喂？”
余泽心里一紧，连忙捂住话筒，对着司泠夜比了个“嘘”的手势，又对着旁边的朋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醉得神志不清的司泠夜扶到旁边休息。司泠夜被人拽着胳膊，还在挣扎着要抢手机，嘴里嚷嚷着：“把手机还给我……我要跟颜颜说……我没跟她断……”
余泽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对着话筒轻声说：“林小姐，抱歉，司泠夜他喝多了，不小心拨错了电话，你别在意。”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雪颜淡淡的声音：“知道了，让他少喝点，注意身体。”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让余泽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她没直接挂电话，也没表现出反感。
“好，我会劝他的，那先不打扰你了。”余泽说完，飞快地挂了电话，生怕司泠夜再抢过去多说什么。他看着被朋友按在沙发上、还在念念有词的司泠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自己口袋里——看来今晚，他得好好看着这个醉鬼，不能再让他瞎折腾了。
而电话另一头的林雪颜，握着手机愣了很久。听筒里残留的余泽的声音，还有刚才隐约听到的司泠夜的嘟囔，像一根细线，轻轻牵动着她的心。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心里又开始乱糟糟的——这个醉醺醺的司泠夜，让她原本坚定的决心，又一次动摇了。
林雪颜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听筒里残留的、司泠夜含糊的嘟囔声反复在耳边回响，让她原本就混乱的心绪更难平静。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车灯，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拉扯——一个告诉她别再纠缠，另一个却放不下那个醉醺醺喊着她名字的人。
犹豫了足足五分钟，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点开通话记录，找到刚才余泽挂断的号码，轻轻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余泽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林小姐？还有事吗？”
林雪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余泽，你把你们现在的地址发给我吧。他喝成那样，身边没人照看着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余泽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好！我马上发给你，我们在‘云顶会所’三楼的‘揽月’包厢，你路上注意安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担心，我们会看着他，等你过来。”
挂了电话没多久，微信就收到了余泽发来的定位和会所地址。林雪颜看着屏幕上的地址，转身拿起外套和钥匙，快步往门口走。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他有没有事，看完就走，可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如果真的能彻底放下，她就不会在接到那个错拨的电话后，还主动要地址了。
打车往会所去的路上，林雪颜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过去。她想起司泠夜以前喝醉时，会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说些平时绝不会说的软话，此时想起来让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车子停在会所门口，奢华的灯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进去——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至少要确认，他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