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整理手续、对接医院的忙碌中飞快溜走，一个月转瞬即逝。到了辞职这天，林雪颜刚收拾好办公桌，手机就收到了江淮的消息：“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算是为你践行。”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回复了“好”——这段时间江淮帮她对接了不少纽约的资源，她该好好跟他道个别。
傍晚的餐厅选在江边，落地窗外能看到暮色中的江景。江淮换上了一件熨帖的深色衬衫，桌上摆着一束白色洋桔梗，是林雪颜曾经喜欢的花。菜上齐后，两人偶尔聊几句纽约的注意事项，气氛算不上沉重，却也少了往日的轻松。
吃到一半，服务员端来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还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林雪颜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12月31日，是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因为忙着准备出国的事忘了，江淮却记得。
“本来想订更大的蛋糕，又怕你吃不完。”江淮笑着点燃蜡烛，把蛋糕推到她面前，“许个愿吧，就当是……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林雪颜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眶微微发热。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希望妈妈的治疗顺利，希望宝宝健康成长，也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好。”吹灭蜡烛的瞬间，窗外恰好响起了跨年的烟花，绚烂的光映在两人脸上，短暂地驱散了离别的伤感。
“谢谢你，江淮。”林雪颜切了一块蛋糕递给她，“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江淮接过蛋糕，却没吃，只是看着她，“到了纽约要是遇到任何问题，不管是医院的事，还是生活上的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
林雪颜用力点头：“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别再等我了，找个能陪你好好过日子的人。”
江淮笑了笑，没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平静，没有太多煽情的话，却处处透着彼此的牵挂。饭后江淮送林雪颜回家，到楼下时，他从车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里面是纽约那边的紧急联系人电话，有我朋友，也有医院的对接人，你收着。”
林雪颜接过信封，攥在手里，心里满是感激：“江淮，真的谢谢你。”
“走吧，上去吧，外面冷。”江淮挥了挥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开车离开。
林雪颜站在楼下，看着车灯消失在夜色里，心里默默想着：“再见了，江淮。”
林雪颜刚出电梯门口，就瞥见自家门口放着一大束粉玫瑰——花瓣新鲜饱满，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刚送过来没多久。那熟悉的包装风格，让她不用猜就知道是司泠夜送的。
她皱了皱眉，走上前弯腰拿起花束，手指刚碰到包装纸，就摸到里面藏着一个硬质小盒子。拆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朵小巧的玫瑰，和花束的样式遥相呼应。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卡片，上面是司泠夜的字迹，写着：“生日快乐颜颜。”
林雪颜看着卡片上的字，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这一个月来，司泠夜没少用各种方式联系她——寄到公司的礼物被她退回，打不通的电话换着号码打，甚至还去医院找过她妈妈，都被她请护工拦了下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把态度摆得足够明确，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手。
她把项链和卡片塞回盒子里，又将整束玫瑰拎起来，转身走向楼下的垃圾桶。路过垃圾桶时，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花束和盒子一起扔了进去——就像扔掉那些和司泠夜有关的过去一样，干净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回到宿舍，她靠在门上，深深吸了口气。窗外的跨年烟花还在断断续续地绽放，绚烂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却照不进她心里的坚定。
司泠夜坐在不远处的车里，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他也没察觉——他从傍晚就守在这里，看着江淮送林雪颜回来，看着她上楼，本以为那束粉玫瑰能让她多少动点心，却没等来她的丝毫犹豫。
当他看到林雪颜拎着花束走向垃圾桶，手臂扬起、花束稳稳落入桶中的那一刻，司泠夜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瞬间覆上一层猩红。烟蒂被他狠狠按在车载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熄灭，像他此刻被掐灭的期待，只剩下灼人的怒火。
他太了解林雪颜的决绝，却从没想过这份决绝会用在对他的所有心意上——他精心挑选的玫瑰，特意定制的项链，在她眼里竟连一丝留恋都没有，直接被弃如敝履。
“林雪颜……”司泠夜低声念着她的名字，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暴戾，“你就这么想摆脱我？”他抬手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响，惊飞了路边的夜鸟。
车窗外，跨年的烟花还在绽放，绚烂的光映在他狰狞的脸上，却丝毫驱散不了他眼底的阴鸷。他盯着林雪颜宿舍的窗户，直到那扇窗的灯光熄灭，才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留下一路刺耳的引擎声——他不会就这么放弃，林雪颜是他的，就算用尽手段，他也绝不会让她从自己身边逃走。
司泠夜把车开出去没多远，又猛地踩下刹车。方向盘被他攥得发白，脑子里全是林雪颜扔花时毫不犹豫的样子。他想不通，明明以前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全是温柔，怎么现在连一丝余地都不肯留？
“不行，我必须问清楚！”他咬着牙，调转车头又冲了回去。停在宿舍楼下，他深吸一口气往楼道走，手都抬到门铃上了，却突然僵住。脑海里闪过余泽之前说的话：“你越逼她，她越想逃。”是啊，他之前的强迫已经把她推得够远了，现在再冲进去质问，只会让她更厌恶自己。
司泠夜缓缓放下手，后退两步躲在楼道的阴影里，掏出手机慌乱地搜索“怎么重新获得女人的心”。屏幕上的答案五花八门，“温柔体贴”“尊重对方”“制造共情”……他看得心浮气躁，却没一条知道该怎么落地。
犹豫了半天，他突然眼睛一亮，转身冲下楼，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啤酒。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咳嗽，又故意往衣领和袖口洒了些酒液，确保身上有明显的酒气。
做完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装作脚步虚浮的样子重新上楼。站在林雪颜家门口，他扶着墙，指尖颤抖地按了按门铃，声音故意放得沙哑又委屈：“颜颜……开门，我有话跟你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跟你聊聊……”
他靠在门框上，垂着眼帘，故意露出几分脆弱——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却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赌林雪颜心里还剩一丝不忍。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既期待门被打开，又怕看到她眼里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