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啥，当听着张烨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秦始皇”时，夜雨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跟谁学的梗啊，太违和了吧！”
张烨：【？】
他也是有些不解，于是问道：【这个假名有什么问题吗？】
夜雨以小鸟坐的姿态坐在床上，笑得肩膀直颤，抚着床头才稳住身形：“那问题可大了——秦始皇是我们这边的一个历史人物……”
她简单跟张烨解释了一下这个梗的由来，接着问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梗的，而且为什么你可以和我打电话啊？”
张烨：【斩杀那个半神级玩家后，他身上没有爆装备和遗产，只掉落了一个无限手机，说是可以进行通讯，所以我刚刚试了一下……】
夜雨：“然后那人就说自己是秦始皇？”
张烨：【嗯……所以我被骂了？】
夜雨：“噗哈哈哈！！”
张烨：【你有些僭越了，爪牙。】
夜雨：“行行行，不笑了不笑了……呵呵呵~”
张烨：【……】
听出张烨有些不悦了，夜雨也连忙调整了一下，但声音中还是带着笑意：“也就是说，你现在获得了直接与玩家在现实中沟通的能力？”
那边的张烨眼睛一亮，问道：【现实中沟通……你是说，接电话的，都是玩家的本体？】
夜雨：“对啊，所以我刚刚才要下线接电话嘛，普通的游戏头盔只有提醒功能，但没法进行场外通讯互动——知道吗，当你跟我打电话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喜悦和期待。
张烨疑惑：【什么不一样？】
夜雨转过身，躺在床上，望着那散发柔光的灯，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就是有种自己最喜……额，有种自己推的游戏角色突然打破第四面墙的感觉。”
“就好像一下从一个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的地方，来到了距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张烨：【不太能。】
夜雨：“……”
意料之中的回答。
夜雨也不失望，反而吸了吸鼻子，笑道：“没关系，我自己明白就好。”
“而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张烨回答，她便自己说道：“这意味着你的影响力将不仅限于破晓世界，你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现实世界！”
“额……当然，你对现实世界其实已经构成了不少间接影响，商城里有卖你的周边……”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看向一旁，那个q版永夜之主造型的大抱枕。
不仅如此，墙壁上还有永夜之主的同人海报，她的鼠标键盘手机壳，以及钥匙串上的钥匙吊坠，都是永夜之主的同人产品。
看着这些，不知道为啥，她说话的语气突然就有些心虚。
好像害怕张烨突然从手机里蹦出来，看见这一幕似的。
莫名羞耻呢……
【什么是周边？】张烨的声音传来，将她拉回现实。
“额，这不重要，”夜雨咳了一声，道：“总之，你原本只是能给现实世界带来间接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你并不自知，也无法控制。”
“但当你拥有与玩家现实对话的能力时，你就可以带来直接影响，且影响是可控的。”
这么一说，张烨就明白了。
不过夜雨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张烨的反应，便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挂断也没静音啊，怎么突然没声儿了？
“喂？你在听吗？”
【嗯。】张烨的声音传来，但这次却显得有些低沉：【所以……这也意味着，我可以直接指使玩家的本体，直接其他玩家的本体造成伤害，对吧？】
夜雨一愕。
张烨继续道：【那么我亲爱的爪牙，你能帮我找到那家伙的本体，然后弄死他吗？】
一瞬间，夜雨感受到了一种从脊梁升起的冰冷，几乎顷刻间就冲刷掉了她刚刚的那种雀跃与奇妙的感受。
“我……我当然不能！”她连忙道。
“我在破晓世界是个游侠，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在我们的现实世界，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不仅是我，几乎所有玩家都难以摆脱普通的行列，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和魔法。”
“我们的本体其实就跟破晓世界的平民差不多，一碰就碎，所……所以我没办法帮你做那种事，也没有能力帮你找到你要找的那个玩家本体……”
说完，她不安地等待着，却等不到张烨的回应。
这让她内心愈发惶恐，声音颤抖道：“张，张烨……你还在吗？”
“你听我说，虽然你现在拥有了这种打破界限的交互能力，但你不能将这种能力用在复仇上……”
“这个世界有着严格的法律，杀人是犯法的……”
说到这，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哪个世界杀人不犯法呢？
可都还是有人杀人啊……
况且她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角度，去劝说张烨不要将这种力量用在复仇上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张烨平静而冰冷的声音传来：【杀人犯法是么……】
【这倒是和我们的世界没有太大差别。】
【但……法律无法保护所有无辜的人——它总是在悲剧发生后才起到作用。】
【这意味着，它随时可以被打破，不是么？】
【你现在的口吻就像是那些贵族，他们有时候也会在广场上给我们这些平民普法，要我们遵守法律，可到头来，触犯法律最多的，不也是他们吗？】
【我见过没有法律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也知道法律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以带来稳定和平的生活。】
【但是！】
【当法律的武器保护不了我们也不能为我们所用时，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下法律，拿起武器！】
【现在这种能够从本质上，从根源上，从你所谓现实中伤害到玩家的武器，就握在我的手中！】
【夜来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说服自己不去用它？】
听着他的质问，夜来雨连呼吸都不稳了。
对话再一次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夜雨深吸一口气，道：“张烨，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说。】
“你帮我报了仇，出了气，我很开心，很感谢你，所以我愿意往后无条件帮你收集情报。”
“但仅限于在破晓世界中——你不能要求我帮你在现实中做任何事！”
“你也别拿爪牙那套来压我。”
“你的爪牙叫【夜来雨】。”
“而现实中的我叫夜雨，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你的爪牙。”
“我希望你将这两者分清。”
“正如我不会在你的世界里滥杀无辜，你也不能指使我在我的世界帮你杀人！”
“这是我的底线！”
“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和你的世界的人们，所以也请你尊重我！”
她努力平复声音中的起伏，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有气势。
当说完这些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然绷得有些僵硬——以前在赛场上时都没有这般紧绷。
但她没有放松，她在等待着张烨的回应。
终于，张烨给出了回应。
【好——那些玩家来了，赶紧上线。】
一瞬间，夜雨只觉得身体仿佛脱力一般，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额头渗出细汗，甚至小腿都有点抽筋。
但她脸上却露出了些许笑容。
“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