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麦脉有些不好意思，脑袋转向另一边，支支吾吾地说：“嗯……肚子有点不舒服。”
“你留意着路边有没有公共厕所吧。”
“不是闹肚子……我记得前面有个超市，到了那儿停一脚吧。”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去超市，但没有反驳她。过了一个路口，果然看到了一家大型超市，我直接拐进了停车场。停好车后，她羞赧地看着我，依然声音很小地涩然说：“哥，你的外套再借我一下吧。”
“没问题。”
我把外套拿给她，她没有立即下车，也没有穿上我的外套，而是把她系在了腰间。我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来了月事，经血已经染红了她的白裤子。这让我很尴尬。她下了车，我的外套能遮住她的屁股，却挡不住前面，她只得用手攥住前面敞开的部分，好像穿了一条短裙。
她夹着腿走路，姿势很别扭。走进超市后，她紧张地左顾右盼。我发觉她的窘迫，说：“你想买什么，告诉我吧，你先去厕所门口等着我，我买完之后给你送过去。”
她瘪瘪嘴，脸歘地红了，被我识破了她的生理期是一件很令她难堪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点头，她回应了一个温柔的眼神，说：“那我把我想要买的东西发给你吧。”
“去吧，去厕所那里等着我吧，别来回走动了。”
她道了声谢，咬着嘴唇，很不好意思地离开了。我找到售卖女性用品的货架，收到了她给我发的信息，说明了需要的卫生巾品牌和型号，并且配了从网上下载的图片。我从来没买过这玩意儿，好在她的信息里有图，让我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对应的产品。拿着一包卫生巾，让我觉得有些别扭，好像别人都在窥视着我一样。我想尽快结账给她送过去。路过售卖衣服的区域，我忽然意识到她要是穿着被染红的裤子走在街上，很难堪的，于是挑了一条应该适合她的尺寸的深色长裤。
等我赶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她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显得有些突兀。
“怎么这么半天呀？”她有些嗔怪。
“顺手买了一条裤子，不知道你穿着合适不合适，不过就一会儿， 凑合凑合吧。”说着，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
她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攥着衣服，红着脸低着头跑进了厕所。我拿出手机，点开蔡德诚的微信朋友圈，最近的一条状态还是过年的时候家庭聚会的照片。虽然我对王倩影无感，但她确实是个挺好的姑娘，我想不通，为什么蔡德诚会在她怀孕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没看到更多的情况，不好妄加猜测他是否与那个女人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麦脉拎着外套和袋子出来了，袋子里面装着她刚才穿着的那条白裤子，隐约能看到些许的红迹。她走到我面前，抿着嘴笑了笑，伸手要把外套还给我。我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外面挺凉的，你还是先穿着吧，别冻着了。”
她十分用力地点点头，我伸手想要接过染血的裤子，她却没给我，而是放在了地上后，才穿起我的外套。我的外套穿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是小女孩偷偷穿上爸爸的衣服，模仿大人的模样。
经此一事，气氛有些尴尬，回到车上之前，谁也没有说话，中间相隔的距离足能站下三个小学生。发动汽车后，麦脉摩挲着腿上深色裤子，低声说了句什么，而我因为注意力全在驶离停车场上，没有听清她的话。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略微大了一些：“哥，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我一会儿给你。”
“嗐，算了吧，没几个钱，甭给我了。”
“那谢谢哥了，”她倏然看向我，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温柔，“哥，你人真好。”
“蓬哥的妹妹就跟我的妹妹一样，说这话就远了。”
她欣欣然地点点头，不再说话。我凭印象开车来到她家小区外面，她要把外套脱给我，我拒绝了，说你先穿着吧，等以后见面再说吧。她同意了，柔声向我挥手道别，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小区。
我给彭蓬发了一条消息，说已经顺利地把妹妹送到家了。没有提及中间的小插曲。彭蓬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向我道谢。少顷，他又发来了需要帮忙解决的学生。我说我回家查一下那个学生所在的考场，明后天关照一下。彭蓬再次道谢。
到家的时候，俞筱楠还没有回来。我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有一些她买的水果。经过之前的事情，我没有再未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吃她的东西了。
李讴歌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我们两个部门的合照，他们正聚在一起吃自助。李讴歌还欠了吧唧地说我没有口福。我没回他，不过肚子着实空落落的，得出门寻一些吃的了。
我又找了一件外套，穿好后下了楼。蔡德诚站在他的车边抽着烟，我看到他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掏出烟，示意我自己取一支。我又犹豫了一下，抽出一支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我们并排而立，抽完这支烟之前，谁也没有说话。
蔡德诚的烟抽到了过滤嘴处，他才丢到地上，狠狠地蹍灭。我也把抽了一半的香烟丢在了地上。一阵晚风吹过，凉飕飕的，我说：“我出去找点吃的，饿了。”
他缓缓地看向我，语气平淡地说：“下午我看见你了……想必你也看见我了吧？”
“你在哪儿看见我了？”
“别跟我装傻了，”他又掏出烟盒，自己取出一支后，示意我再抽一支，我摆摆手，他抖抖烟盒，坚持让我再来一支，我只好拿出一支，他说，“我在楼下站了几分钟了，犹豫着要不要上楼去找你呢，你就下来了。”
“你刚回来？”
“她就是那个想要改编我的小说的制片人。”
我点燃香烟，吞云吐雾，没有看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蔡德诚见我没有反应，又说：“今天倩影想吃她爸炖的红烧肉，回娘家去了，咱俩去我家喝点吧。”
“算了吧，我明天还有工作呢，今天别喝酒了。”
“你就不想听我解释解释？”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去王倩影那里乱嚼舌头的……”我说，“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要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你别忘了，你媳妇儿现在已经怀孕了。”
“你说的我都懂，只是……嗐，算了吧，有的事情越描越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也就别上赶着了解释了。”
“那你回家吧，我出去买点吃的了。”
“我……行吧，那我回去了。”
看着蔡德诚走进单元门，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身边的两个好朋友都要搞这种事情，难道面对一个女人久了，就会有腻的感觉吗？或许我无法真正地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设想这些事情，毕竟我从来没有与那个女人长久地在一起，也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会不会有同样厌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