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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晓风残月”得生意有些惨淡，若是按照囡囡的理念，那么每年的寒暑假则是难以挽救的淡季。不过，夏天也许会比冬天好一些，毕竟周边还有小区，而“晓风残月”也是小区外的底商，总会有年轻人在夏夜来消遣的。
“晓风残月”里，依然只有两三桌坐着闲聊的客人，他们的面前只摆着一些简单的饮品，我不知道这些消费者的花销能不能供得上这里的水电及人工的成本。
囡囡依然坐在角落里，她看到我后，笑着招了招手。我径直走了过去，看到囡囡与方贝贝对面而坐，便直接坐到了离我较近的方贝贝身边。
“越到年根儿底下越不景气呀。”我说。
“等到大学生们开学就好了，”囡囡把她边上的一杯没有动过的饮品推到了我的面前，说，“喏，这是给你的。”
我谢着接过，用吸管喝了一口，香甜香甜的，说：“你总是用大学生开学之后就会好起来的借口，我问问你，大学生们放假之前的生意怎么样呀？”
“那时候还可以吧，至少这个时间不会像现在这么空。”
我点点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方贝贝，问：“你饿不饿？”
方贝贝嫌弃地躲了躲，说：“你要饿了就直说呗，干嘛要问我？”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囡囡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还是三明治吗？或者尝尝别的？我这儿还有蛋糕什么的，不过我估计你不爱吃。”
“还是囡囡了解我，知道我对那些甜食的兴趣不大……还是三明治吧，”我比了一个“耶”的手势，说，“俩。”
“我不想吃三明治，你不要替我做主好不好？”方贝贝叹着气，表示对我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
“风哥的意思是他自己吃俩……我给你拿一块提拉米苏吧，今天就别管什么高糖不高糖的了，一块蛋糕没有多少热量的。”囡囡笑着站了起来。
方贝贝点头同意了。
“看吧，”我扭头看向方贝贝，欠了吧唧地说，“还是囡囡更了解我……你说说，你们俩都是女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方贝贝伸手就要掐我，我赶紧站了起来，坐到了她的对面。方贝贝白了我一眼，说：“你今天就是来气我的吧？”
“你这话说的，我哪天不气你？”
“行啊你，路晓风，以后别想让我帮你整理资料和数据了！”
“你看看你，误会了不是？我的意思就是总要麻烦你帮我，平白无故给你添加一些工作量，不就是气你吗？”
“以后你别想气我了。”
“贝贝姐，我错了行不行，你惩罚我行不行，我认罚。”我探着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囡囡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看到我的这副样子，问：“你又怎么惹到贝贝了？”
我往里挪了挪，给囡囡留出了位置。她放下托盘后，顺其自然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方贝贝对我说：“那就罚你出去站十分钟吧。”
“等我吃完了再出去行不行？身上没有热量，一出去就该冻成冰棍儿了。”
“事儿还挺多……赶紧吃吧，囡囡都给你拿来了。”
我先把提拉米苏放到了方贝贝面前，又拿起三明治大快朵颐起来。囡囡又问：“贝贝，他怎么惹到你了？”
“哼，你还不知道他，求你的时候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气你的时候就像吃了一窝家雀儿崽子。”方贝贝微微嘟着嘴巴，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
“太形象了，”囡囡笑着拍起了巴掌，“亏你想的出来，吃了一窝家雀儿崽子，哈哈哈……”
我不理会她们的玩笑话，她们见我没有反应，变本加厉起来。以前，囡囡没有离职的时候，她们俩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或者李讴歌跟她们耍贫嘴的时候，她们总是联合在一起反击我们。
三明治噎得我够呛，我便将饮品的吸管丢到一边，大口喝了起来。我吃饭很快，用我妈的话说，就是“嗓子眼粗”。几分钟之后，方贝贝的提拉米苏还没吃完一个角，而我已经将两个三明治和一杯饮品填到了肚子里。
吃完后，我站了起来，示意囡囡给我腾地方。囡囡问：“你干什么去？抽烟去吗？”
“我贝贝姐刚才不是让我出去罚站吗？”
方贝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怀疑地说：“你这么听话？”
囡囡说：“贝贝跟你逗着玩儿呢。”
我拍了拍口袋，说：“出去抽根烟，顺便问问李讴歌什么时候过来。”
方贝贝歪着嘴笑了，说：“我就说嘛，他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
我站在“晓风残月”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燃，寻找着相对背风一些的地方，可是这里临街，周边没有什么遮挡物，风十分狂妄地肆虐着。
我还是点燃了香烟，即使它会被风抽走一大半。平时四五分钟才能抽完的一支烟，现在两分钟就抽完了。于是，我又续上了一支，同时给李讴歌打了个电话。
李讴歌在电话里告诉我，今天晚上外面的风有些大，是下午没有预料到的，所以他媳妇儿不想出门了。我说，那你自己过来呗。李讴歌说，算了呗，你们仨聊吧，我媳妇儿不去，我也就懒得动了。我说，那你自己跟囡囡发消息解释一下吧。
第二支烟很快也抽完了，我回到了屋里，又坐到了方贝贝身边，她却嫌我身上有烟味。囡囡说，那你过来挨着我吧，一会儿等李讴歌和他媳妇儿过来，再让贝贝挪这边就行了。我告诉囡囡，李讴歌刚说不来了，他媳妇儿嫌风大。囡囡并不在意，说，不来就不来吧，有你们俩陪我说说话就够了，他来了也是跟她媳妇儿腻歪。
“哎，囡囡，我刚才停好车过来的时候，北门那个酒吧的老板塞给我一张名片。”说着，我把名片掏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方贝贝伸手拿过去看了看，自言自语似的念出了那个酒吧的名字，讥笑那个名字有些古怪，然后把名片推给了囡囡。
囡囡只看了一眼，便说：“哦，他来过我这里一次，我以为他是来给我下马威的，当时看到他的那副模样还挺害怕的呢，可是他过来只是喝了些东西，跟我随便聊聊……”
我打断囡囡，问：“你抢他的客源了吗？”
“应该没有吧……他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是跟我说话还是挺好的，用你们北京话叫……局气，他说我们的目标客户有差异，虽然会有一部分重叠的客户，但是并不影响什么，所以希望还是有一个良性竞争为好。”囡囡把名片推还给我，我顺手放进了衣兜里。
“别是让你放松警惕呢吧？然后再给你使绊子。”
“我也不知道，随他便吧，就像他说的，我们的目标客户有差异。”
“等过些日子再看看情况吧，到时候我也去那个酒吧坐坐，从他那儿套套话，有什么消息及时反馈给你。”我说。
囡囡摇摇头，说：“我倒觉得不用这样……随你便吧。”
我见她对此事的兴致不高，便转移了话题：“囡囡，你这儿是不是要歇了，买到过年回家的票了吗？”
“营业到这周日，之后歇俩礼拜，在正月十五之前开门，到时候学生也快返校了，提前过来准备准备，”囡囡说，“不过今年过年我不回家了，让我爸妈来北京过年，本来他们说还得串亲戚什么的，但是我说我买不到回家的票，要不然只能跟他们视频拜年了，最后他们还是妥协了，说好多年没来过北京了，今年趁着过年的时候来转转也不错。”
“就是，到时候让你们家那位好好陪你们玩玩儿。”我笑着说。
“嗯……到时候只有我陪我爸妈。”囡囡咬着嘴唇，眼睛看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