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将话题绕了回来。
他道：“我只负责从府中支取药材，将药材交给姑爷，姑爷再转手卖出去，所得银钱他七我三。”
“但是从一年半前，姑爷让我克扣的药材越来越多，我见周小姐身体越来越差，就提出别这么干了，结果姑爷威胁我，如果不干，就告诉周老爷我克扣药材的事。”
“他说他是周小姐未婚夫，哪怕我说实话，最后也只有我一人遭殃。我不敢赌，所以……”
这话里想来也有他为了给自己脱罪，将大部分责任推给孙成器的成分。
不过。
孙成器参与其中，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啷——”
周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挥落了面前的茶盏，“这个混账！”
骂声刚落。
门外传来孙成器的声音：“谁这么大胆子，竟惹得我岳母生这么大的气？”
孙成器摇着折扇，大步流星走进来，看都没看周围其他人一眼，径直来到周夫人面前施了一礼，“小婿拜见岳母。”
对他的出现，秦无双毫不意外。
从方才周灵儿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结合周雪儿虚弱的身体，她早已经猜出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她低下头喝着手里的茶水，仿佛在品世间美味。
就是不看孙成器一眼。
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周夫人正在气头上，怨怼地扫孙成器一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厉声开口：“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与雪儿尚未成亲，要随旁人一般，尊称我一声‘周夫人’，而不是岳母！”
孙成器脸色一变，低下头没有表现出来。
看起来十分顺从恭敬，顺着周夫人的话低声改口：“知道了……周夫人。”
周夫人冷哼一声，偏头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也不生气，自顾自直起身。
这一起身不由愣住，下一刻倒吸一口凉气。
秦无双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头也不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孙成器本能地伸手指着她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闻言。
秦无双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孙成器。
“你们认识？”周灵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后问道。
孙成器心头一惊，抢在秦无双前面开口否定：“不认识！”
说话的同时，还颇为威胁地瞪了秦无双一眼。
“呵。”秦无双不屑冷笑。
周灵儿小心打量着秦无双的态度，一下就明白过来孙成器在撒谎。
不过既然秦无双没有多说什么，她便在心里默认秦无双与孙成器的关系不怎么样。
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悄悄松了口气。
周夫人与周灵儿想法出奇一致。
周夫人从秦无双身上收回视线，冷眼望向孙成器，“雪儿的药被动了手脚，以至于如今病情愈发严重。方才马大夫说，是受你指使，你还有何话要说？”
孙成器听到这话，瞳孔剧烈震动，下意识看向马大夫。
却见马大夫跪在地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大声喊冤：“周夫人，小婿实在冤枉啊！”
到了这种时候，这声“小婿”更像在提醒周夫人，自己与周夫人乃一家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神满是受了污蔑的委屈：“我与雪儿有婚约在身，只因雪儿身体有恙，才一直未能成婚，我如此爱慕雪儿，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雪儿早日痊愈，又怎会做出这种害雪儿的事呢？！”
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自己真是被马大夫冤枉一般。
原本这番话完全可以站着说，可他偏偏要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一跪，倒显得是周夫人等人看不起他，仗势欺人折辱他。
若此事传出去，不知实情的人定要对周府指指点点，让整个周府都背负上骂名。
好心机，好手段！
秦无双眸光闪烁，原以为孙成器只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却原来所有心机都用在了算计周府上。
这周府还真是……倒霉啊。
这种人对付起来都嫌恶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狗咬狗。
秦无双手指扣在桌上，指尖无意识轻敲，转眼看向死气沉沉的马大夫，“马大夫，你也看到了，如果他一直不承认，害周家小姐的事到最后只能你一个人背，罪责有多严重，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马大夫顿时一个激灵。
他当然清楚后果。
而且周老爷身为知县，胆敢对他的女儿下手，哪怕周老爷为官清廉，也会有其他官员为了讨好，将他的案子接手后重责。
严重的话难逃一死啊！
马大夫此时悔不当初。
可惜已经晚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减轻自己的罪责。
他跪行至孙成器身边，一把攥住孙成器的胳膊，“姓孙的！当初明明是主动找我，先提出来克扣药材的事，如今事情败露，你不能让我一个人背锅啊！”
孙成器不耐烦地将孙成器推开。
他扯出自己的胳膊，整理了一下袖子，“你别血口喷人，我和你只有在为雪儿看病的时候见过，何来我找你一说？”
“你胡说！”
马大夫求助地看向秦无双，“姑娘，他真的私下找的我，他知道我住在哪儿，还多次上门，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问我附近的邻居，肯定有人见过他。”
秦无双与周夫人对视一眼。
周夫人随即朝一旁的小翠点了点头。
小翠会意，弯腰退出去，站在门口吩咐了几名下人，前去马大夫家附近打探消息。
秦无双对结果不抱太大希望。
因为她发现，哪怕马大夫提出可能有人见过孙成器，孙成器依旧面不改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估计孙成器去找马大夫时，每次都特意避开了旁人。
这才如此淡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下人们传来了消息。
小翠听完后，进来向周夫人汇报：“回禀夫人，没有人见过孙少爷。”
马大夫颓败地瘫坐地上，旋即又跪直了身子，“不可能，一定是下人们问的不仔细，他找我那么多次，怎么可能没人见过！”
小翠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反驳，“确实没有。”
马大夫顿悟，目光转向孙成器，眼珠瞪得像要掉出来，“原来你一开始就想好要让我当替死鬼了！”
孙成器仰着头，递给马大夫一个得意的眼神，却用无辜的语气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定要冤枉我？”
马大夫握紧拳头，最后突然冷哼一声。
他看向周夫人，一字一顿道：“我还有别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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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想让人美心善病弱周大小姐，尽早解除婚约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