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沈知意趴在盐场外的荒草丛中。烈日将盐碱地烤得发烫,她嘴唇干裂出血,却不敢轻易移动——盐场四周布满暗哨,每个时辰换岗一次。
玉牌在怀中发烫,背面的九瓣莲纹路竟在她手心烙下浅浅红痕。这绝非普通玉佩,而是某种...认主的信物?沈知意想起萧景珩说过的重生三次,突然意识到这玉牌可能经历过所有轮回。
月过中天时,她终于摸到盐场西南角的废弃地窖。生锈的铁链一扯就断,显然有人经常出入。地窖深处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沈知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程先生?
黑暗中响起铁链哗啦声。借着月光,她看见个蓬头垢面的人影被锁在墙角,右肩伤口已经溃烂——正是程砚舟!
沈...小姐?程砚舟声音嘶哑,殿下呢?
沈知意喉头发紧:琉璃宫塌了...殿下让我来找你。她摸出玉牌,他说你认得这个。
程砚舟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精光:九瓣莲...果然是真的...他激动地扯动锁链,快走!太子的人每夜子时来提审!
锁链钥匙就挂在墙上,但沈知意刚取下,地窖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吹灭蜡烛,听见两个狱卒醉醺醺的对话。
那瘸子嘴真硬...太子殿下要的到底是什么?
嘘...听说跟守钥人有关...前几日泉州死了个疍家丫头...
沈知意屏住呼吸。他们说的莫非是...少年姐姐的珍珠?正疑惑间,又听狱卒道:明日午时押回京城...说是要当众凌迟...
她与程砚舟交换了个眼神。必须今夜逃走!等狱卒醉倒在隔壁,沈知意迅速打开镣铐。程砚舟却按住她:沈小姐可知道玉牌来历?
殿下只说你会明白...
这是前朝周皇室的血玉令!程砚舟压低声音,持令者可调动潜伏在各处的周氏旧部。他苦笑,我查了十年才确定...殿下就是周景帝流落民间的遗腹子!
沈知意如遭雷击。所以萧景珩颈后也有月牙胎记?难怪他能重生三次...守钥人守护的,竟是前朝皇族血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搀起程砚舟,盐场东面有条小河...
两人刚爬出地窖,远处突然亮起火把。程砚舟推开她:分开走!去皇陵第十根柱子下找口枯井...话未说完,一支弩箭已穿透他胸膛!
程先生!沈知意失声惊呼。
程砚舟口中涌出鲜血,却死死攥住她手腕:告诉殿下...太子不是...真正的...又是一箭,这次直接命中心脏。
火把光中走出个华服男子——太子萧景睿依旧温润如玉,手中折扇轻摇: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沈知意后退半步,脚后跟已碰到河岸边缘。太子惋惜地看着程砚舟的尸体:何必呢?孤只要他交代血玉令的下落...
你永远找不到。沈知意冷笑,七殿下已经...
死了?太子突然大笑,我那三弟若这么容易死,孤何必轮回七世?他俯身捡起程砚舟掉落的玉牌,原来在这里...可惜是赝品。
沈知意瞳孔骤缩。七世?太子竟重生过七次!难怪他能步步抢占先机...
沈小姐知道为何守钥人世代短命吗?太子把玩着假玉牌,因为他们的血能开启轮回镜...比如...他猛地抬手,袖箭直取沈知意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河中突然窜出条黑影将沈知意扑入水中。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前,她听见太子气急败坏的吼声:放箭!一个不留!
水下世界光怪陆离。救她的人游鱼般灵活,拉着她穿过层层水草。当浮出水面时,已是在三里外的芦苇荡。月光下,那人摘下蒙面黑巾——竟是本该死在琉璃宫的萧景珩!
你...沈知意又惊又喜。
萧景珩捂住她嘴:嘘...太子有谛听卫。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的绷带渗着血,程先生...
沈知意摇头,泪水混着河水滚落。萧景珩闭了闭眼,从怀中取出块青铜镜碎片:蓬莱镜的残片...我在琉璃宫塌前抢到的。
碎片上映不出人影,却隐约有紫光流转。沈知意突然发现萧景珩颈后也有月牙胎记,此刻正泛着淡淡紫光。
殿下真是...前朝...
周景帝之子,我知道。萧景珩苦笑,程先生查到的只是表面。他指向自己胎记,这是轮回印,太子颈后也有...我们都被困在因果里。
远处传来搜捕的号角声。萧景珩拉着她潜入更深的芦苇丛:没时间细说。太子第七次重生时做了手脚,这世若再死,会彻底魂飞魄散...他塞给她一块青铜残片,去皇陵找第十根蟠龙柱,那里有面完整的...
话音未落,一支火箭呼啸着钉入他们藏身的芦苇。火势瞬间蔓延,萧景珩推开沈知意:走!记住,枯井下的祭坛需要守钥人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