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琨被关在研究所最底层的隔离禁闭室，顾北辰亲自审。可这人跟被彻底洗了脑似的，翻来覆去就念叨“深渊永存”那几句疯话，半点有用的信息都问不出来。
审到一半，顾北辰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李琨的眼神直了，嘴角开始抽搐。他赶紧让人检查，才发现对方脑子里被植入了生物芯片，正启动自毁程序。虽然最后及时阻断了，没让他死，但跟记忆相关的脑区全毁了，人成了个精神层面的植物人，连谁派他来的都记不清了。
“这不是普通的恐怖组织，”顾北辰跟沈清焰说的时候，语气沉得很，“是程序化的忠诚，比信仰更可怕。”
主控室里的气氛更压抑了。核心数据库受损的地方像块烂疮，红色的错误标识在屏幕上闪个不停。丢的不只是“基石”的原始能量数据，还有阿杰早期写的算法注释，以及“密钥”意识碎片里关于能量节点共振频率的描述——这些都是研究对抗“低语”技术的基础，现在断了，补都没法补。
沈清焰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上的数据缺口，心里堵得慌。她试着用了好几种数据恢复工具，可效果微乎其微。阿杰不在了，连他留下的东西，自己都守不住……
她盯着屏幕，无意识地点开了系统底层一个用阿杰名字缩写命名的文件夹。以前她以为这只是纪念用的，里面除了日常日志，还有个叫“最终校对.exe”的小文件，大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是心底那点不甘在作祟，她鬼使神差地双击了它。
没有弹窗，没有提示，文件运行后就没了动静，像一滴水融进了海里。
可几秒钟后，所有屏幕“啪”地一下全黑了！紧接着，一行行翠绿色的代码在主屏幕上滚了下来，速度快得让人眼花——那是阿杰最喜欢用的颜色，代码里还夹着只有他们俩才懂的标记，甚至有几句他常说的玩笑话。
“怎么回事？！”顾北辰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沈清焰也吓了一跳，但看着那些熟悉的代码，一个不敢想的念头冒了出来。
代码最后聚在屏幕中央，形成了一个淡蓝色的光晕，不停变幻着几何形状。一个合成电子音响了起来，虽然经过处理，可那语气里的轻松劲儿，分明就是阿杰：
“嘿，能听到这个，说明我大概凉了——而且死得应该挺帅吧？另外，你们肯定遇上大麻烦了，不然也不会触发我留的‘锁’。”
沈清焰捂住嘴，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阿杰……他居然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别忙着哭啊，先解决问题。”电子音的语气变得认真，“这是我留的‘幽灵协议’，里面有我大部分技术精华，还有一点点我的人格备份。只有核心数据库受损超过30%，而且用清焰姐你的权限，才能激活它。”
“李琨就是个小角色，不用太在意。真正的麻烦是‘低语’。”电子音顿了顿，屏幕上的光晕开始动了，“我分析了‘基石’的数据和林慕云的日志，有个想法——既然没法消除这种‘宇宙背景噪音’，那我们能不能造一种‘静默’？”
主屏幕上，淡蓝色光晕变成了一个复杂的能量场模型。
“‘低语’其实是一种能和意识共振的能量波动。我的‘广域静默协议’，就是反过来用‘基石’的能量签名，生成一种相位相反、振幅精准调配的‘反相波’。”
模型演示了起来：代表“低语”的红色波纹，遇上代表“反相波”的蓝色波纹时，没有爆炸，而是慢慢抵消，最后形成了一片平静的区域。
“效果嘛，”电子音里透出点小得意，“理论上能大范围屏蔽‘低语’对意识的影响——没被深度控制的人会觉得特别平静，那些靠‘低语’运作的傀儡或者设备，会直接宕机。”
“代价呢？”顾北辰立刻抓住了关键——这么厉害的技术，不可能没有代价。
“问得好，北辰哥。”电子音的调子沉了下去，“第一，它不杀人，只瘫痪；第二，启动要耗巨大能量，以你们现在的设备，最多撑九十秒，而且会抽干范围内所有常规能源，到时候咱们和敌人都得变回‘原始人’；第三……”
光晕的闪烁速度快了起来，像在紧张：“这是在模仿‘基石’的力量，相当于在挑衅。我不确定，这么大规模的‘静默’，会不会引来更深层次的存在注意。所以，这是最后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屏幕上，“广域静默协议”的蓝图、能量参数、驱动代码，还有生成“反相波”的核心算法，全解锁了，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阿杰留下的遗产，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它给了他们对抗“低语”的武器，可也带着未知的风险——万一真的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怎么办？
“阿杰……”沈清焰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屏幕上的淡蓝色光晕柔和了下来，电子音里多了点温情：“数据都给你们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清焰姐，北辰哥，还有那个不爱说话的‘密钥’……都保重啊。”
话音落，翠绿色的代码又滚了一圈，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绿点，停在屏幕右下角，再也没了动静。那个带着阿杰影子的AI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技术程序。
主控室里安安静静的。
沈清焰深吸一口气，把“广域静默协议”的所有数据加密存档。她看着那个绿点，仿佛又看到了阿杰——那个总说“有我在，没问题”的少年，就算走了，也把后背留给了他们。
遗产接过来了，可怎么用，成了新的难题。“广域静默协议”真的像阿杰说的那么有效吗？引来的“更深层次存在”，又会是什么？以“微光”现在的实力，真的有勇气用这张底牌吗？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但沈清焰知道，阿杰用这种方式，把希望递到了他们手里，他们只能握着这份希望，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