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山峦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麻风村上空炊烟袅袅。
张阿进拖着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身躯,踏着暮色回到了宋清越家的小院。
他的衣衫沾满了泥灰和汗渍,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但眼神依旧明亮。
“阿进哥回来啦!”正在院子里摆放碗筷的宋砚溪第一个看到他,脆生生地喊道。
刘氏和宋清越也从屋里走出来。
宋清越看着比前几天回来得更晚的阿进,关切地问道:“阿进,这几天你们怎么越来越晚了?天都黑透了才到家。”
张阿进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才抹了把嘴,带着些无奈解释道:“姑娘,是我们烧石灰这一队,进度快要赶不上大家了。宋大叔着急,让大伙儿都多干一会儿,想把进度赶上来。”
这次大基建分工,烧石灰这一队分配的人手相对较少,因为当时考虑到烧石灰已经熟门熟路了,又有现成的石灰窑,大家觉得应该不用那么多人也行,但实际干起来,并非那么简单。
虽然省去了重新挖窑的功夫,沿用之前的两个石灰窑,但开采石灰石、砍伐硬木柴、照看窑火,每一步都是实打实的重体力活,没什么取巧的办法。
砍伐竹材和木材的队伍,利用溪流巧运木材,效率大增,烧石灰的进度就显得滞后了。
宋大川是个要强的人,看着别的队伍干得热火朝天,材料都地运回村了,他带的队伍却进展缓慢,心里憋着一股劲,便要求队员们延长劳作时间。
“那干晚些,进度赶上来了吗?”宋清越追问。
张阿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并没有。大家连着干了这么多天,本来就累,晚上再加班,效率反而更低了。今天搬石头的时候,铁蛋哥还不小心砸了脚……
宋大叔脸色更不好了,估计明天还得更晚。”
宋清越闻言,眉头微蹙。
“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宋大叔不懂吗,较什么劲呀!
人不是机器,持续的疲劳战只会适得其反。
她心里盘算着,木材和竹材基本都已到位,现在就等砂子和石灰了。
整个大基建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月,眼看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
不如大家都休息两天 !
“阿进,你先洗手吃饭。”
宋清越对阿进说道,然后转向家人,“我明天去找刘叔和宋大叔说说。大家干了这么久,都累了。
马上中秋,不如咱们就先停下来,好好过个节,让大家都歇歇。等过完中秋,养足了精神再干,效率肯定比现在硬撑着高!”
刘氏听了连连点头:“越越说得在理!人总得喘口气。你看阿进都累成啥样了。”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张翠翠小声开口道:“姑娘,夫人,饭……饭菜好了,可以先吃了。”
一家人围坐到小桌旁。
今晚的饭菜似乎格外诱人,一盆白米饭,一碟清炒白菜,还有一盆香气扑鼻的酸笋炒螺。
“咦?今晚的饭菜……”宋清越尝了一口炒白菜,火候恰到好处,锅气十足。再吃一口酸笋炒螺,鲜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嗯!太好吃了!娘,您今天的手艺见长啊!酸笋炒螺,这是跟宋大婶学的手艺吗?”
刘氏笑道,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张翠翠:“今晚可不是我做的。是翠翠做的!说今天跟我说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让我给她试试手,没想到这孩子厨艺这么好!这白菜炒得比我强,这酸笋炒螺又鲜又香辣,以往都没吃过,确实好吃!”
“酸笋是我和翠翠姐六七天前做的,田螺也是我们去小溪捡的!”宋砚溪得意道!
宋屹用力点头,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嗯嗯!翠翠姐姐做的饭好吃!”
张阿进也憨厚地笑了,与有荣焉地说:“我妹妹以前在张员外家厨房帮工,跟掌勺的婶子学过几手。”
宋清越惊喜地看着张翠翠:“翠翠,你真厉害!这炒螺,这螺真好吃?”宋清越心想,这都比她前世在宵夜摊吃的更好吃!
张翠翠见大家喜欢,脸上露出了羞涩而开心的笑容。
“这没什么特别的,螺没多少肉,就是过过嘴瘾!”
“这还没什么特别?简直太特别了!”宋清越由衷地赞叹,“以后咱们家的饭菜水准,可要大大提升了!家里有一个厨艺好的人,简直是太重要了!”
“死丫头,你拐着弯说娘厨艺不好呢!”刘氏假恼道!
“娘,你针线活一流!人都是各有所长的嘛,哪能让你一个人什么都占了!你做的饭也还可以,不过翠翠的手艺更加符合我的口味!”宋清越带着几分撒娇,辩解了几句。
刘氏看着乖巧的翠翠和踏实肯干的阿进,心里暖暖的。
这两个意外加入家庭的成员,正在用他们的方式,一点点融入,并为这个家增添着温暖和色彩。
晚饭后,劳累一天的张阿进早早歇下了。
宋清越坐在油灯下,完善着她的全村建房规划图,心里想着明天如何去说服宋大叔和刘叔,让大家休整休整。
暂时的休整不是为了懈怠,而是为了更有力地前行。劳逸结合,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窗外月色如水,麻风村在夜色中宁静而安详。
宋清越看着慢慢变圆的月亮,就想吃月饼了!馋得她睡不着。
这个中秋节,得好好过,非得吃上月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