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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沉入无底深渊的顽石,在不断的下坠中剥离、消散。

剧痛早已麻木,力量彻底枯竭,连最后的不甘与愤怒,都仿佛被这无尽的虚无所吞噬。

悟空感觉自己正在“融化”,化为这冰冷死寂的一部分,归于永恒的“无”。

这就是……终结么?

历经磨难,搏杀万界,反抗命运,最终却仍是徒劳,沦为他人棋局中的尘埃,连自毁都未能换来想要的结局……

一丝极致的疲惫与虚无感,如同最后的潮水,即将淹没那一点残存的意识灵光。

然而——

就在这彻底的沉沦与寂灭即将完成的刹那——

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温暖的触感,猛地刺破了无尽的冰冷与黑暗,轻轻触碰到了他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

那触感……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的体内?!

更准确地说,是源自那枚因他最后疯狂之举、吸收了紫金葫芦、沙僧八戒真灵、部分“弥天”之力、并在“牢笼”意志冲击下发生诡异蜕变的……新生力量胚胎?!

此刻,那枚沉寂在他枯竭丹田深处的、微小的混沌漩涡中心,那一点新生的力量胚胎,正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生机”的暖意,如同寒冬深夜里最后一点倔强的火星,死死守护着他最后一丝不灭的灵识,不让其被彻底同化。

这暖意,并非强大的能量,而更像是一种……“存在”的锚点,一种由沙僧的守护佛性、八戒的混沌灵性、悟空的不屈己道、甚至还包括一丝被意外炼化的、“弥天”秩序之力中的“稳定”特性,共同融合孕育出的……全新的“特质”!

它不足以让悟空恢复力量,却奇迹般地……稳住了他最后一点“存在”的概念,让他没有彻底消散在这片冰冷的死寂之中。

紧接着——

“嗡……”

又是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的……共鸣震动,从那股新生胚胎中传来。

这震动,并非自主产生,而是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外来的……召唤?

悟空的意识艰难地“低头”,循着那共鸣感“望去”。

只见那微小的混沌漩涡,正在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微微震颤着,其散发出的微弱暖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片绝对的死寂虚无中,漾开了一圈圈细微到极致的涟漪。

而这些涟漪,似乎……与这片血池底部空间的某种更深层次的“脉动”……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振?!

直到此刻,悟空那濒临寂灭的灵觉,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这片被“观测者”改造为血池工厂、充斥着冰冷金属与数据法则的空间最底层,其最深处、最本质的基底,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无比厚重的……“大地”的脉动?!

那是……洪荒大地本源的气息?!尽管被层层改造与压制,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

而此刻,他体内那新生的、蕴含着“混沌”与“守护”特质的力量胚胎,正与这丝大地脉动,发生着微弱的共鸣!

这共鸣,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将悟空那即将消散的意识,与这片被遗忘、被践踏的天地本源,短暂地……连接了起来!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连接!

让悟空那沉寂的、得自盘古之血的最后一点感知力,如同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苏醒了一瞬!

透过这丝连接,他的“视野”猛地穿透了冰冷的金属池底,穿透了层层封印与数据屏障,“看”向了……大地的最深处!

他“看”到了!

在那无尽的地底深处,并非冰冷的岩石与数据管线,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与悲壮的……巨大“囚笼”!

那是由无数断裂的、黯淡的、却依旧散发着开天辟地伟力的……巨大骨骼与破碎的法则锁链……交织构成的……一座无边无际的……地下牢狱!

牢狱的中心,禁锢着一颗……庞大到如同星辰的、布满了无数狰狞创伤与封印符文、却依旧在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的……暗金色心脏!

盘古之心?!真正的、洪荒天地的……心脏?!

它竟然……没有被完全吞噬或改造,而是被……封印囚禁在此?!作为整个“洪荒试验场”最底层、最强大的……能量源与……稳定锚?!

此刻,这颗饱受创伤的心脏,正散发着无尽的悲怆、愤怒与……一丝微弱却永不熄灭的……守护执念!

而那与悟空产生共鸣的大地脉动,正是源自于它!

更让悟空心神剧震的是——

在那颗搏动的盘古之心表面,那些狰狞的伤口与封印符文之间,竟然……镶嵌着无数枚……细小却散发着与“终末之种”同源气息的……漆黑钉子!

这些钉子,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不断地抽取、吞噬着心脏的本源力量,转化为精纯的寂灭能量,通过无数无形的管道,输送给上方的血池工厂与整个灵山系统!

而悟空此刻所在的这片血池底部,正是其中一处……最重要的“抽取节点”之一!

“原来……如此……”悟空的心中,升起一股明悟与无尽的悲凉。

洪荒未曾彻底崩毁,并非观测者仁慈,而是他们需要这颗心脏作为能源!所谓的“试验场”,是建立在盘古尸骸与不断被抽取的洪荒本源之上的残酷骗局!

就在他明悟的刹那——

通过那丝微弱的大地共鸣,一股庞大、混乱、却无比真实的……信息洪流,猛地从那颗被囚禁的盘古之心中涌出,顺着共鸣的“丝线”,冲入了悟空的意识之中!

那并非语言,而是……这颗心脏被囚禁万古以来,所感知到的、所承载的……一切!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法则片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悟空淹没:

……开天辟地的伟岸身影轰然倒下,身躯化为山河,却被无形的数据锁链缠绕、解析……

……娲皇悲泣着补天,却被冰冷的佛光贯穿,五彩石被夺走、研究……

……龙汉初劫、巫妖大战、封神之乱……一场场量劫背后,隐约可见数据波动与“优化”指令的闪烁……

……一个个熟悉的、陌生的仙神佛魔,在不知不觉中被替换、被污染、被吞噬……

……杨戬手持开山斧,怒吼着劈向灵山,却被金色的佛手捏碎神魂……

……哪吒脚踏风火轮,冲向天际,却被无形的数据壁垒反弹,浑身零件崩散……

……他自己,从石头中蹦出,到拜师学艺,到大闹天宫,到西行取经……每一个关键节点,似乎都有冰冷的“目光”在注视、在记录、在微调……

……以及……那最深层的、源自洪荒本源的反抗与悲鸣……万物生灵在虚假轮回中的挣扎与绝望……

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悟空最后的意识,带来极致的痛苦,却也……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仿佛站在了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着这片被玩弄、被吞噬的天地,看清了那贯穿始终的、冰冷残酷的……真相!

“呃啊啊啊——!”他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愤怒与……觉悟!

而就在这时——

那股信息洪流的最后,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某种“主动”意味的意念,如同最后的火种,从盘古之心的最核心处分离出来,融入了他的意识。

那意念中,包含着一段极其简略、却至关重要的……“地图”与……“钥匙”!

地图,标示出了这颗被囚禁的盘古之心表面,那些“终末之钉”分布最密集、也是整个封印系统最关键的……几个“节点”的位置!

而钥匙……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利用洪荒本源波动与寂灭之力本身产生“共振”以暂时“松动”封印的……频率与法门!

这……是盘古之心被囚禁万古,默默承受吞噬的同时,凭借其无上伟力与执念,悄然推演出的……一线反击的可能?!它无法自己做到,却将这份希望,寄托给了……任何一个能与它产生共鸣的、“真实”的变数?!

而现在,悟空……成为了这个变数!

“吼——!!!”

外界,那恐怖的能量风暴仍在持续。

“黑暗玉帝”(弥天)与“牢笼”意志的碰撞达到了白热化,两者互相吞噬、湮灭,都想将对方化为自身成长的养料!恐怖的冲击波不断撕裂着已经崩塌的血池空间!

而悟空那瘫软在血池底部、紧靠着真正如来金身的身躯,在这冲击下不断受损,眼看就要彻底崩解!

没有时间犹豫了!

悟空那被真相与愤怒点燃的最后意志,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意识层面)!

他疯狂地压榨着那一点新生的力量胚胎,将其暖意与共鸣之力催发到极致!同时,不顾一切地引导着体内最后残存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包括那蛰伏的噬神者印记中残存的寂灭之力、盘古之血最后的战意、己道之火的不屈——按照盘古之心传递的“钥匙”,开始疯狂地……模拟、震荡!

“嗡……嗡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频率的、混合了洪荒本源与寂灭波动的奇异共振,以悟空的身体为中心,艰难地、却坚定不移地……扩散开来,透过池底,传向那被囚禁的盘古之心!

一次!两次!三次!

悟空的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这疯狂的压榨中飞速燃烧、消散!但他死死坚持着!

终于!

当那共振的频率达到某个临界点的刹那——

“锵!锵!锵——!!!”

一阵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与断裂声,猛地响起!

盘古之心表面,那几处最关键封印节点上的“终末之钉”,在这内外合击的共振下,猛地……剧烈晃动起来!其抽取能量的效率骤然暴跌,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能量……倒流?!

“嗯?!”“正在激斗的“黑暗玉帝”与“牢笼”意志同时一滞,猛地“低头”看向脚下!

它们都感应到了那突如其来的、针对核心能源的干扰!

“蝼蚁!安敢?!”两者竟然暂时停止了互相吞噬,恐怖的意志同时锁定了血池底部……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悟空!

致命的危机,再次降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因封印节点的短暂松动与能量倒流,那被囚禁的盘古之心,仿佛抓住了这万古难逢的机会,发出了最后的、积攒了无尽纪元的……愤怒咆哮!

“咚——!!!!!!”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磅礴、都要充满力量的搏动,猛地从地心深处传来!

整个灵山,不,是整个西牛贺洲,乃至整个洪荒天地,都在这声搏动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浩瀚、精纯、却充满了暴怒与毁灭气息的……洪荒本源力量,如同决堤的星河,猛地从封印的裂缝中喷涌而出,狠狠地……冲入了这片崩塌的血池空间!

“轰——!!!”

这股力量无差别地席卷了一切!

首当其冲的,便是“黑暗玉帝”与“牢笼”意志!这两股纯粹依靠吞噬与秩序存在的意识,在这最原始、最蛮荒的本源冲击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发出了痛苦的嘶鸣与怒吼!它们的力量结构开始不稳,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溃散”!

而悟空,在这股本源力量的冲击下,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几乎要瞬间瓦解!

但就在这时——

他身旁那具早已黯淡的真正如来金身,在这股洪荒本源力量的刺激下,其内那最后一点微弱的佛光,猛地亮起!

这佛光,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屏障,勉强护住了悟空,同时……引导着那股狂暴的本源力量,绕开了他,更多地冲向“黑暗玉帝”与“牢笼”意志!

如来的最后残念,在守护!

趁此机会!

悟空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大胆的举动!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最后一点意识与那新生的力量胚胎完全融合,然后……主动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因封印松动而短暂存在的、连接着地心盘古之心的……能量通道入口!

他要……顺着这通道,进入地心,接近那颗被囚禁的心脏!那是唯一可能翻盘的地方!

“噗——!”

他的意识仿佛撞入了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狂暴无比的激流之中,瞬间被冲得七荤八素,仅存的一点存在感都几乎要被磨灭!

但他死死坚守着那一点由沙僧、八戒、己道共同铸就的“守护”锚点,顺着洪流,疯狂地向地心沉去!

后方,传来“黑暗玉帝”与“牢笼”意志暴怒的咆哮与追击的能量波动!

前方,是未知的、狂暴的、盘古之心所在的……地心囚笼!

生死,在此一搏!

不知在能量激流中颠簸了多久,仿佛一瞬间,又仿佛千万年。

终于——

“嘭!”

悟空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抛”出了能量通道,落入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而悲怆的……空间!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暗金色的……能量海洋!海洋的中心,正是那颗庞大如星辰、搏动如雷、被无数漆黑锁链与终末之钉贯穿的……盘古之心!

近距离感受,其散发的威压与悲怆,足以让大罗金仙心神崩溃!

而此刻,因封印松动,这片能量海洋正在剧烈地沸腾、咆哮!无数暗金色的能量乱流如同愤怒的巨龙,疯狂冲击着四周无形的壁垒与那些漆黑的锁链!

悟空那微弱的存在,在这片狂暴的海洋中,如同尘埃般渺小,随时会被彻底同化或撕碎!

他艰难地稳住“身形”,目光急速扫视,很快锁定了一个方向——根据盘古之心传递的“地图”,那里是最大的一处封印节点,也是……最有可能借助此地狂暴能量做文章的地方!

他拼命地向那边“游”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那处节点时——

异变,再次发生!

那处节点附近,一座由漆黑锁链缠绕形成的“平台”上,竟然……静静地盘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披残破的袈裟,骨瘦如柴,面容枯槁,赫然是……之前在山谷废墟中神秘出现又消失的……惧留孙古佛?!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这洪荒之心囚笼的最深处?!

此刻的惧留孙,双目紧闭,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仿佛早已坐化万古,与这片囚笼融为一体。

但悟空那敏锐的灵觉却感觉到……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的状态,极其诡异!

就在悟空惊疑不定之际——

惧留孙那枯槁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

随即,缓缓睁开。

露出的,并非之前那浑浊的双眼,而是……一双清澈、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智慧与……无尽疲惫的……金色佛瞳!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悟空那微弱的意识体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其复杂、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解脱意味的笑容。

一个平静、却仿佛能穿透万古时空的声音,直接在悟空意识深处响起:

“你终于来了……‘变数’……”

“比老衲推算的……还要快上一些……”

“看来……外面的‘皮囊’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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