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废弃柴房总在子夜传来婴儿哭声。
老人们说那是几十年前难产而死的女子,怨气化成了。
猎户赵三不信邪,提刀踹开柴房门——
里面只有一堆枯柴,哭声却在他耳边骤然放大。
他连滚带爬逃出来,肩上留下个乌青小手印。
第二天,村里接生婆在柴房角落发现个旧布娃娃,
浑身扎满细针,心脏位置插着把生锈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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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咱这第二十一夜,讲个怨气化形的邪乎事,关于那“婴煞”。
村尾那间柴房,不知道废弃多少年了,木门歪斜,屋顶漏光,里头堆着些不知道哪年哪月的烂柴火,平时连野狗都不乐意往里钻。可就是这么个地方,却成了村里人谈之色变的禁忌之地。
为啥?老辈人说,大概解放前,村里有个叫小翠的姑娘,嫁人后怀了孩子,临盆的时候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就死在了那间柴房里(那时候穷,产房不讲究)。据说死的时候,血把身下的干草都浸透了。
打那以后,那柴房就闹腾起来了。每到半夜子时,万籁俱寂,就能听见从那破房子里,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不像寻常孩子那样响亮,而是细细的、幽幽的,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和委屈,时断时续,听得人心里头发毛,脊背发凉。
老人们都说,那是小翠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怨气不散,化成了“婴煞”,专门在夜里啼哭,勾活人的魂儿。所以,村里人一到天黑,都远远绕着那柴房走。
猎户赵三,是村里有名的胆大,枪法好,脾气也犟。他常年在山里跟野兽打交道,不信这些神神鬼鬼。听人说起柴房婴啼,他把嘴一撇:“扯淡!肯定是啥野猫子发春,或者黄皮子叫窝,让你们传得邪乎!今晚上我就去瞧瞧,看是个啥玩意儿!”
旁人都劝他,说那东西怨气重,冲撞不得。赵三不听,灌了半葫芦烧刀子,拎着他那把猎熊的厚背砍刀,趁着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就来到了村尾柴房外。
说来也怪,他刚到门口,里头那婴儿的哭声就停了。四周静得可怕。
赵三心里冷笑,更认定是有人装神弄鬼。他飞起一脚,“哐当”一声踹开了那扇破木门,举着马灯就冲了进去。
马灯昏黄的光线在柴房里晃动,照亮了角落里厚厚的蜘蛛网和一堆早已腐朽发黑的枯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哼!我就说……”赵三刚想嘲笑几句,那婴儿的哭声,毫无征兆地,猛地在他耳边炸响!
“哇啊——哇啊——!”
那声音不再是隔着门的隐约,而是贴得极近,仿佛就在他耳朵边上哭嚎,尖利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寒意,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赵三浑身的汗毛“唰”地全立起来了,酒瞬间醒了大半。他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可那哭声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猎户的威风了,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柴房,手里的马灯和砍刀都扔了,没命地往村里跑。
回到家,他媳妇儿给他脱衣服,发现他左边的肩膀上,赫然印着一个乌青发黑的小手印!那手印极小,只有婴儿巴掌大,五指清晰,透着一股阴寒之气。
赵三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嘴里胡话不断,都是“别过来”、“别哭啦”之类的。
第二天,消息传开,村里更是人心惶惶。几个老人觉得这事不能不管了,便请了村里最有经验的接生婆孙姥姥,又叫上几个胆大的后生,带着香烛纸钱,一起去了那废弃柴房。
孙姥姥在柴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那个传说中小翠难产而死的角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层厚厚的浮土和烂草。
土下面,埋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旧布缝制的娃娃,已经很破旧了,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娃娃身上,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细长的绣花针,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而最骇人的是,在娃娃心脏的位置,深深地插着一把生锈的、小儿巴掌大的剪刀!
那布娃娃脸上,用墨汁歪歪扭扭地画着眼睛和嘴巴,那表情,似哭非笑,透着一股冲天的怨气。
看到这个,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闹鬼,是有人用极其恶毒的手段,做了这个“镇物”,将小翠母子的怨魂生生困在了这里,让它们不得超生,日夜受那针扎刀刺之苦,那夜夜的婴啼,便是这无尽痛苦的宣泄!
后来,孙姥姥和几位老人按照古法,焚香祷告,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针和剪刀,将那布娃娃拿到十字路口,用桃木火烧成了灰烬。
自那以后,柴房的婴儿哭声,就再也没响起过。
只是赵三肩膀上的那个乌青小手印,过了大半年才慢慢消退。而他,也再不敢说自己胆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