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当黎明再次降临银城,空气中的躁动感几乎凝成了实质。
城西方向,那片被称为星陨谷的区域上空,隐约有奇异的能量光晕流转,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一股苍凉、古老而又带着些许不安的空间波动。
王凡五人早早便离开了听风阁。
他们使用了黄绍购买的“幻形符”,改变了自身的气息和容貌,化作几名看起来平平无奇、风尘仆仆的散修模样,混入了前往星陨谷的人流之中。
通往城西的道路上,人流如织,车马喧阗。
与往日不同,今日前往星陨谷的,几乎都是修士。
有身穿统一服饰的宗门弟子,有气息彪悍的佣兵和独行侠,也有像王凡他们这样伪装起来的各路人马。
其中,拜火教的赤红袍服和赤沙帮的沙纹标志最为醒目,他们的人马成群结队,泾渭分明,彼此之间眼神碰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惕。
除了这两大本地势力,王凡还看到了其他一些陌生的徽记和装束,有些来自西夏其他地方,有些甚至可能来自其他行省。
显然,拜火教试图低调进行的“星陨谷仪式”,不知为何,竟吸引了如此多势力的目光。
这背后,定然有赤沙帮推波助澜,以及那个神秘“第三方”散播消息的功劳。
“看来,今天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浑。”
符肖杨压低声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黄绍咂咂嘴:“妈的,这么多人,到时候打起来,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咱们这点小身板,够塞牙缝吗?”
王芯怡清冷的目光扫过人群,低声道:“静观其变。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黄老安全,并弄清仪式真相。”
陈骏沉默默点头,体内灵力暗自运转,处于随时可爆发的最佳状态。
王凡没有说话,他的灵识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感知着周围的气息。
他感受到了无数强弱不一的灵力波动,其中不乏一些晦涩深沉,令他感到心悸的存在。
真罡境的高手绝不在少数,甚至可能隐藏着传说境的老怪。
人群浩浩荡荡,终于抵达了星陨谷的入口处。
所谓的入口,其实是两片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陡峭山崖之间的一道裂隙,宽约十丈。
山崖呈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上面布满了岁月和风沙侵蚀的痕迹。裂隙之内,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一股更加强烈的空间波动从中弥漫出来,带着呜咽的风声,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
谷口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砾石平地。此刻,平地上已经划分出了明显的区域。
最核心的位置,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石台。
石台之上,黄仁举黄老已然站在那里,他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麻布长袍,神色肃穆,眼神复杂地望着谷内深处。
他的身旁,站着拜火教的火莫长老,以及另外两位身穿拜火教高阶长老服饰的老者,三人呈品字形将黄老隐隐护在中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保护”之中,更多的是一种监视和控制。
石台稍远一些,是赤沙帮的人马。
副帮主沙蝎依旧盘着他那两颗乌黑珠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身边站着那高瘦的判官笔男子和矮壮的巨斧汉子,身后是数十名精锐帮众,气势汹汹。
再外围,则是其他各方势力以及大量的散修,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目光都聚焦在石台和黄老身上。
王凡五人就混在这最外围的散修人群之中,毫不起眼。
王凡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他在寻找两个关键人物——周统领和赵千山。
周统领并未现身,这位银城龙城司的定海神针,似乎并未亲自前来主持或者监督这场明显吸引了全城目光的仪式。
这显得有些反常。
而赵千山,则出现了。
在石台的另一侧,靠近谷口的位置,一群身穿银城龙城司制服的修士肃然而立。
为首之人,身穿副统领的银纹黑底官服,面容与南市的赵千钧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阴鸷,眼神如同毒蛇,扫视全场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冷漠。
他身边跟着几名气息不弱的心腹,其中就有那日出现在赤炎酒楼附近的“暗卫”成员,虽然换了便装,但那股特有的阴冷气息瞒不过王凡的感知。
赵千山的目光偶尔会与火莫长老有所接触,虽然极其短暂隐晦,但王凡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默契。
果然,他们之间有着勾结。
“周统领没来,只有赵千山。”
王凡通过微弱的灵力传音告知队友,“情况对我们不利。赵千山在此,可以调动部分龙城司的力量,若他心怀不轨,我们很难借助官方渠道。”
“妈的,这姓赵的果然不是好东西!”黄绍骂道。
“仪式快要开始了。”符肖杨提醒道。
只见石台之上,火莫长老上前一步,运起灵力,声音传遍整个谷口平地:“诸位!今日我拜火教于此星陨谷,举行安魂大典,告慰历代守护银城而牺牲的英灵,抚平地脉,祈求未来安宁!感谢诸位同道前来观礼见证!”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台下众人反应各异。
赤沙帮那边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其他势力也多是不置可否,显然没人完全相信这套说辞。
火莫也不在意,继续道:“仪式核心,需由身负特殊使命的黄仁举老先生,携‘安魂引’,进入星陨谷核心区域,引动古阵,沟通天地!为确保仪式顺利进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谷口百丈之内!违者,休怪我拜火教与龙城司联手镇压!”
说着,他目光扫过赤沙帮和散修人群,带着警告之意。
赵千山也配合地冷哼一声,他身后的龙城司修士同时上前一步,释放出肃杀的气势。
“安魂引?”王凡眉头微蹙,他从未听黄老提起过此物。
这恐怕就是仪式关键所在,也是各方争夺的焦点。
就在这时,黄老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并非什么华丽的法宝,而是一块只有巴掌大小、色泽暗淡、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石头,石头上有着天然形成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银色纹路。
当这块“安魂引”出现的瞬间,王凡丹田内的千机戒,以及那沉寂的归墟断剑,都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星陨谷深处那原本就不稳定的空间波动,骤然变得剧烈了一丝!
这块石头,绝不简单!
黄老手握“安魂引”,目光扫过全场,在王凡他们隐藏的方向略微停顿了百分之一秒,随即转身,面向那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星陨谷裂隙。
仪式,即将正式开始。
而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苍凉古老的气息,更有一种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赤沙帮、拜火教、赵千山、以及隐藏在暗处的“熵”组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黄老和他手中的那块黑色石头上。
王凡知道,真正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临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准备迎接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