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冰冷的短信,像一把无形的钳子,瞬间扼住了沈聿深的喉咙,让他刚刚因为找到线索而沸腾的血液骤然冷却。
**【调虎离山?不错的尝试。可惜,巢穴从不只有一个入口。】**
调虎离山?巢穴不止一个入口?
对方是在嘲笑他们找到了西郊实验室这个“假”目标?还是警告他们,真正的“巢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庞大、更隐秘?
更让沈聿深心惊的是——对方似乎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们刚锁定西郊实验室,短信就来了!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老板?”阿成注意到沈聿深骤变的脸色,心头一紧。
沈聿深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声音干涩:“我们可能……又被耍了?。”
阿成看完短信,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妈的!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内部……”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除了张建军和极少数核心人员,没人知道他们刚刚锁定了西郊实验室!消息是怎么泄露的?难道内鬼不止陈警官一个?或者……陈警官有他们不知道的更高明的传递消息的方式?
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和危机感包裹了两人。
“西郊那边……还去吗?”阿成迟疑地问。
“去!为什么不去!”沈聿深眼神一厉,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的斗志,“就算是陷阱,也要去踩一踩!看看他们到底埋了什么雷!让张队的人加倍小心,以侦察为主,没有绝对把握不要强攻!”
“是!”
阿成去传达指令。沈聿深则再次陷入沉思。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西郊实验室是诱饵,那他们的真实目标是什么?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消耗他们的力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里间病床上安睡的林晚。
一个清晰得可怕的念头再次浮现——自始至终,对方的所有行动,无论是追杀、绑架、投毒、监控,核心目标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林晚!
他们想要得到她,或者……毁灭她。
因为她是什么“最好的容器”?
那么,所谓的“调虎离山”,调的恐怕不是警方这条“虎”,而是他沈聿深这只守在林晚身边的“虎”!
对方真正想要的,或许就是制造一个机会,让他因为关注西郊实验室而离开医院,或者分散注意力,从而让他们有机会对林晚再次下手!
想通这一点,沈聿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好阴险的算计!
他立刻拿出手机,准备再次提醒张建军和阿成,无论如何,医院这边的防守绝不能有丝毫松懈,尤其是对林晚的保护,必须是最高级别!
然而,就在他刚要拨号的那一刻——
“哐当!哗啦——!”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巨响,猛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汽车警报声和人群的惊呼声!
声音的来源,正是医院住院部的大门口!
“怎么回事?!”阿成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警惕地按住腰间的武器。
守在走廊的警察们也瞬间紧张起来,一部分人立刻守住隔离区出入口,另一部分人快速冲向窗口和楼梯口查看情况。
对讲机里传来楼下守卫急促的汇报:“报告!一辆失控的私家车撞破了大门玻璃门廊!现场一片混乱!怀疑是酒驾或者车辆故障!正在处理!”
失控车辆?撞破大门?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沈聿深的心猛地一沉!又是巧合吗?!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对方又一次的佯攻!制造大规模混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的目标,绝对还是林晚!
“所有人!坚守岗位!不许擅离职守!重点关注消防通道和通风管道!”沈聿深对着阿成和周围的警察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们的目标在这里!这是佯攻!”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走廊里的安保人员虽然紧张,但依旧死死守住自己的位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所有可能的入侵方向。
楼下的混乱声、哭喊声、警笛声不断传来,更衬得走廊里这片紧绷的死寂格外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从任何常规通道到来。
一切风平浪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对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一次失败的佯攻?
就在沈聿深眉头越皱越紧之时——
“滴……滴……滴……”
里间隔离室内,林晚病床旁的生命监护仪,突然又一次发出了异常急促的报警声!
屏幕上的心率曲线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条疯狂的直线!血氧饱和度数值断崖式下跌!
“不好!”正在里面做例行记录的护士惊叫起来!
“医生!医生!病人情况危急!”
隔离室内的医护人员立刻冲了进去进行抢救!
“晚晚!”沈聿深目眦欲裂,想要冲进去,却被保镖死死拦住:“老板!里面危险!交给医生!”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情况危急?!
沈聿深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吞没!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
不是短信,而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沈聿深想都没想,猛地按下了接听键,对着话筒嘶吼:“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别紧张,沈先生。只是一点小小的‘应激测试’,看看‘容器’的稳定性而已。看来,还需要再调试。”
应激测试?容器稳定性?调试?
这些冰冷的词语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剐着沈聿深的心!他们竟然远程对林晚的身体做了手脚?!
“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沈聿深失控地怒吼。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沈先生。”电子音毫无波澜,“你想救她吗?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吗?”
“……你想怎么样?”沈聿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很简单。”电子音淡淡道,“放下你无用的挣扎和试探。明天下午三点,独自一人,带着‘钥匙’,到城西废弃的‘晨曦生物’实验室门口。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钥匙?什么钥匙?是指林晚?还是那个金属盒?或者别的什么?
对方终于图穷匕见,直接提出了交易地点和时间!而且果然就是西郊实验室!
“如果我不去呢?”沈聿深冰冷地问。
“那很遗憾。”电子音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容器’的这次异常波动,将无法逆转。她的时间……不多了。”
通话戛然而止。
沈聿深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对方根本不在乎什么调虎离山,也不在乎警方是否包围了西郊实验室。
他们最终的目标,从来都是他沈聿深!他们要用林晚的命,逼他亲自带着他们想要的东西,自投罗网!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他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踩进去的阳谋。
因为他赌不起林晚的命。
阿成焦急地看着他:“老板?怎么了?谁的电话?”
沈聿深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准备车。”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明天下午,去西郊。”
“老板!不行!那明显是陷阱!他们就是要引你出去!”阿成急道。
“我知道。”沈聿深打断他,目光投向隔离室内正在被抢救的林晚,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是,晚晚等不了了。”
“钥匙……”他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们说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是那个打不开的金属盒?是林晚本身?还是……藏在他自己身上的、某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场跨越了十几年的阴谋,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最终时刻。
而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