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奶瓶、尿布和咿咿呀呀的学语声中悄然飞逝。仁王暖,那个曾经只会用哭声表达一切的小肉团,渐渐长成了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表情丰富的小小人儿。他学会了翻身,学会了坐着,学会了用胖乎乎的手指精准地抓住 puri 的尾巴(然后在 puri 无奈的呜咽声中咯咯大笑),也开始发出更多除了哭闹以外的、意义不明的音节。
信子对此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她几乎抓住每一个机会,对着阿暖清晰地、缓慢地重复着:“妈妈——我是妈妈——”、“爸爸——看,那是爸爸——”。仁王对此通常抱持着旁观态度,偶尔在信子孜孜不倦地教学时,会懒洋洋地评论一句:“puri~ 顺其自然就好,你当是在做数据输入吗?”
然而,某个周末平静的午后,奇迹就在最不经意的时刻降临了。
信子刚给阿暖喂完辅食,正小心地替他擦拭着沾满米糊的小嘴。仁王坐在旁边的地毯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零散的工作,puri 蜷在他脚边打盹。阳光暖暖地照进客厅,一切都显得安宁而寻常。
信子收拾好碗勺,转身对着坐在儿童餐椅里的阿暖,习惯性地张开手臂,柔声说:“阿暖,吃饱了吗?来,妈妈抱——”
就在这时,阿暖挥舞着小手,黑葡萄般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信子,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发出了一个异常清晰、带着点儿奶气的音节:
“ma……ma……”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信子整个人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臂停顿在半空中,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期待而出现了幻听。
阿暖见信子没有反应,似乎有些着急,又用力地重复了一遍,这次更加清晰:“mama!”
清脆的、柔软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击中了信子的心脏。
巨大的、汹涌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眼泪几乎是决堤般涌出,她猛地将阿暖从餐椅里抱出来,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阿暖!你……你叫妈妈了!你叫妈妈了!雅治!你听到了吗?他叫我妈妈!他叫我妈妈了!”
她激动地转向仁王,脸上又是泪又是笑。
仁王在阿暖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就已经抬起了头。他合上笔记本电脑,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激动不已的信子和她怀里那个似乎被妈妈剧烈反应吓了一跳、扁扁嘴正要哭的小家伙。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但熟悉他的信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波澜,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柔和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puri~ 听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仿佛想压制住内心同样不平静的情绪。他站起身,走到相拥的母子身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儿子软乎乎的脸颊,“还算……不笨。”
阿暖被爸爸的手指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要哭,转而抓住了仁王的手指,往嘴里塞去,继续发出“ma…ma…”的无意识音节,仿佛在巩固这个新学会的“技能”。
信子抱着孩子,靠在仁王身侧,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但那是幸福的泪水。她抬头看着仁王,虽然他没有像她这样失态,但她能感觉到,他揽住她肩膀的手臂,收得比平时更紧了一些。
这个平凡的午后,因为这一声“mama”,而被赋予了永恒的意义。它不仅仅是一个发音,更是一个里程碑,标志着那个完全依赖他们的小生命,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与他们,建立独立的联结。
几天后,当仁王下班回家,正在玄关换鞋时,坐在地垫上玩积木的阿暖忽然抬起头,看向他,小手张开,清晰地吐出了另一个音节:
“pa…pa!”
仁王换鞋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沉默地站直身体,看向那个朝着他挥舞小手的小小身影,冰蓝色的眼眸中,所有的平静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瓦解,一种深沉而纯粹的、名为“父亲”的柔情,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他走过去,没有立刻抱起儿子,只是蹲下身,平视着那双酷似信子的、纯净的眼睛,良久,才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啊。”他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沙哑和满足。
“puri~”
这一声,不再是惯常的调侃或敷衍,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存的重量。
孩子的第一次呼唤,如同最神奇的魔法,瞬间柔软了欺诈师坚硬的外壳,也让母亲所有的付出得到了最甜蜜的回响。这个小小的家,因为这两声稚嫩的呼唤,而变得更加完整,充满了更加生动而具体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