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的话语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试图激起名为“勇气”的涟漪。
他告诉墨徊,不要因为害怕结束就拒绝开始,就像他们的旅行终有终点,但过程中的美好真实存在。
然而,这剂看似理性的良药,却精准地戳中了墨徊内心最敏感、最抗拒的痛点。
“我不要!!”
墨徊猛地抬起头,声音骤然拔高,带上了清晰而破碎的哭腔。
那不是撒娇,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带着尖锐疼痛的抗拒。
他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积蓄、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白厄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过墨徊的退缩、犹豫、甚至拒绝,却没想到会引来如此激烈而痛苦的反弹。
那双总是温和甚至有些呆萌的棕色眼眸,此刻盛满了剧烈的挣扎和一种他看不懂的……深切悲恸。
“结束和开始什么的……对我来说根本没关系!”
墨徊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痛楚,“我根本不在乎那个!”
他用力摇着头,仿佛想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滑落脸颊,留下冰凉的水痕。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
他的声音哽咽了,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把话说完,“不想你带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属于这边的我的牵挂回去!回去面对你该面对的命运!”
他终于喊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你在翁法罗斯已经很累很累了!不是吗?”
墨徊看着白厄,眼神里充满了感同身受的心疼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你有那么多责任要承担,有那么多战斗要面对,有那么多需要你去守护的人!”
“那条路那么难走……你为什么还要……还要分心去考虑这边一个微不足道的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一种极致的焦虑,仿佛已经看到了白厄因为多了一份牵挂而在战场上分神受伤的画面。
“那会很累的……白厄……”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哭音和哀求,“我真的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哪怕一点点都不想……”
这是他所有退缩和拒绝的最核心理由——不是害怕自己受伤,而是害怕拖累对方。
他宁愿永远停留在“朋友”甚至“饲养者”的安全距离里,宁愿所有的温暖和悸动都随着离别而封存,也不要让白厄本就沉重的肩膀上,再添上一份来自异次元的、无力且遥远的牵挂。
这对他而言,不是牺牲,而是最基本的、对在意之人的保护。
然而,话说到这个份上,有些东西已经无法回避。
墨徊看着白厄那双因他的话语而写满震惊和复杂情绪的蓝眼睛,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努力让自己显得冷静一些,尽管眼神依旧破碎。
“还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直视着白厄,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喜欢我?”
这个问题,他问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只是因为……陪伴吗?”
“只是因为我是你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认识的存在?”
“就像……就像吊桥效应?”
“或者只是……依赖感?”
他像是在帮白厄分析,又像是在残忍地剖析自己可能拥有的、仅有的“价值”。
“白厄,你有没有……有没有被自己的依赖性思维模糊了心里真正的想法?”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坚持问了下去,“你分得清吗?分得清到底是感谢,是习惯,还是……真正的喜欢?”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尖锐和脆弱。
“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这一声质问,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情绪的闸门。
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不解、自卑、惶恐,以及一种深藏的、害怕自己根本不值得被如此对待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普通、内向、甚至有点孤僻,生活在一堆“奇怪”的东西里,有着不靠谱的父母和一堆无法解释的“小天赋”。
他有什么值得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像太阳一样耀眼又肩负重任的英雄喜欢的?
仅仅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吗?
那这种喜欢,岂不是太廉价、太容易被替代了?
如果有一天,出现了另一个能跨越次元、能陪伴他的人,那这份“喜欢”是不是就会立刻转移?
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坦然接受白厄的心意,甚至害怕去相信。
空气仿佛凝固了。
阳光依旧明媚,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却无法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而酸楚的氛围。
墨徊蹲在地上,像一只被雨淋透、瑟瑟发抖却依旧亮出脆弱爪子的小兽,泪水无声地滑落,等待着或许会将他彻底击碎,或许能让他得到解脱的答案。
而白厄,则彻底怔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发抖、却还在倔强地追问“为什么喜欢我”的墨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和疼痛汹涌而来。
他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墨徊所有别扭、退缩、甚至尖锐拒绝背后的真正原因。
那不是疏离,不是冷漠,更不是拒绝他这个人。
而是太在意了。
在意到害怕成为他的负累,在意到不敢用任何形式的情感去捆绑他,在意到甚至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价值”,是否值得被他这样的人“喜欢”。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澎湃的情感瞬间淹没了白厄。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在墨徊面前蹲了下来,目光与他平视,不再带有任何逼迫,只剩下全然的认真和温柔。
“小墨,”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看着我。”
墨徊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他。
“第一,”白厄的目光毫不闪躲,直直地望进墨徊眼底,“你从来都不是无关紧要,更不是负担。”
“你是墨徊。”
“是那个在我只是一团棉花和布的时候,就认真给我准备小被子弹带我看世界,会因为朋友一句评论而开心、会跳那么美的舞,会画出那么温暖的画的墨徊。”
“你的存在本身,对我而言,就是最重要的意义之一。”
“不是因为我依赖你。”
“而是因为你是你。”
“第二,”他继续说道,语气坚定,“翁法罗斯的责任和命运,是我的选择,我的道路。”
“它或许艰难,但它不会因为多了一份来自你的牵挂而变得无法承受。”
“相反——”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无比真挚的光芒。
“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你,在平静地生活着,画着画,打理着花园,或许……也会偶尔想起我。”
“这份念想,对我而言,不是负担,而是力量。”
“就像你画里那些温暖的色彩,就像你花园里那些倔强生长的植物,就像你跳傩舞时那种驱散阴霾的力量……”
“它们会成为我记忆里的光,让我在觉得累的时候,还能记得这个世界的美好和温暖。”
“你明白吗?”
“第三,”白厄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关于为什么喜欢你……”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墨徊,只是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这里的感觉,我很清楚。”
“不是感谢,不是依赖,更不是因为你是唯一。”
“是因为你会对着一个棉花娃娃认真解释coS和ooc;是因为你明明怕黑却会为愿意亮着一盏小夜灯;是因为你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关于食物的话,然后真的带我去吃好吃的……”
“是因为你跳傩舞时那种神圣又孤独的美;是因为你明明自己活得有点迷糊,却总想着不能给我添麻烦……”
“是因为你就是你啊,墨徊。”
“喜欢一个人,如果都能列出清清楚楚的理由,那还叫喜欢吗?”
白厄的目光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
“那大概就是,在我眼里,你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珍惜的光芒。”
“所以,不要再说自己微不足道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
白厄的话语,一句句,清晰而坚定,如同温暖的磐石,试图稳住墨徊在风暴中飘摇的心。
他描绘的未来,带着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可能性——找到方法,构建桥梁,跨越次元,彼此陪伴。
他甚至拿出了那个尚未收到的、35mm的迷你吧唧,将它赋予了无比郑重的意义——成为连接两个世界、两颗心的信物。
“我不会,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哪怕因为什么原因忘记了,我也会拼命的去想起你。”
这些承诺,如此真挚,如此滚烫,像黑暗中灼灼燃烧的火把,几乎要照亮墨徊心中所有阴冷的角落。
然而,正是这“忘记”与“想起”的字眼,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墨徊刚刚筑起的一点脆弱防线。
白厄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残酷的轮回机制。
他不知道每一次命运的重启,都可能将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承诺……洗涤得一干二净。
他此刻的坚定,他此刻的喜欢,他此刻许下的“永不忘记”的誓言,都是建立在对此一无所知的基础上的。
他是怀着能够铭记永恒的决心,去许下这些诺言的。
而墨徊知道。
他知道这份看似坚实的承诺,脚下可能是流沙。
他知道白厄下一次醒来,面对的或许是一个全新的、没有“墨徊”存在过的世界。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抗拒、所有害怕成为负担的忧虑,在“轮回”这个巨大的、冰冷的规则面前,可能都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记不记得自己,他真的无所谓吗?
不,不是的。
只是他早已强迫自己接受了“被忘记”是必然的结局,所以才能假装不在乎。
他宁愿从一开始就划清界限,宁愿让对方毫无牵挂地离开,也不要让对方在无尽的轮回中,徒劳地试图“拼命的想起”一个根本想不起来的、无关紧要的人。
那太痛苦了。
对白厄来说,太痛苦了。
他怎么能忍心,让白厄去承受那种虚无缥缈的、追寻不存在记忆的痛苦?
这份深藏的、无法言说的知晓,这份注定孤独的守望,这份明明被如此热烈地喜欢着却不得不推开对方的绝望……
像巨大的、冰冷的潮水,终于冲垮了墨徊最后的心防。
他一直强忍着的、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没有声音。
先是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急促地滚落,砸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迹。
然后,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哽咽声。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发出无声的、却比任何嚎哭都令人心碎的悲鸣。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这样哭过了。
上一次或许还是小时候被那个恐怖娃娃吓得睡不着,却又找不到父母的时候。
但那种恐惧,远不及此刻心碎的万分之一。
白厄完全愣住了。
他眼看着墨徊的情绪刚刚似乎有缓和的趋势,甚至因为自己的话而流露出了一丝动摇和希望,怎么突然之间……就彻底崩溃了?
那无声的痛哭,那剧烈颤抖的单薄肩膀,那仿佛承载了无尽悲伤的蜷缩姿态……像一把钝刀,狠狠割磨着白厄的心脏。
他慌了神,彻底慌了。
他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墨徊最深的伤痛,让他反应如此剧烈。
他只能凭借本能,急切地靠过去,伸出手,想要将那个哭得浑身发抖的人揽入怀中。
“小墨?小墨你怎么了?别哭……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心疼,那些刚才还坚定无比的承诺,在墨徊的眼泪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墨徊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白厄只能笨拙地、一遍遍地轻拍着他的后背,用指腹抹去他不断涌出的泪水,尽管那些泪水很快又湿了新的脸颊。
“别怕……别怕……”
白厄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无措的温柔,“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他试图将墨徊抱得更紧一些,用体温去温暖那具因为哭泣而微微发凉的身体。
“你看,”白厄继续说着,语气急切地试图找回刚才那个充满希望的话题,仿佛那样就能止住墨徊的眼泪。
“既然我有办法莫名其妙地变成娃娃来到你这边,那我们一定能找到原因,找到那个方法!”
“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你爸爸带回来的那些奇怪的东西,或者问问你妈妈?总会有线索的!”
大不了他去再烦那刻夏老师来一遍炼金术。
他甚至开始肯定墨徊的价值,试图给他信心:“而且,小墨,你一点也不普通!你的学习能力那么强,傩舞跳得那么好,画画那么厉害,还能和那些奇怪的植物和平共处……”
“你身上一定有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力量!”
“所以,为什么要害怕未来呢?”
“我们一起面对,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着墨徊湿漉漉的头发,声音里带着近乎恳求的意味。
“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感受到怀中人剧烈的颤抖似乎稍微平息了一点,但哽咽依旧,白厄趁热打铁,再次提到了那个小小的信物。
“等我回去,我一定会把你送我的小吧唧,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这样,无论我在哪里,都算是有你陪着我,而你……也知道有一个我,带着你的心意,在另一个世界努力着。”
最后,他无比郑重地,再次许下那个他坚信不疑的誓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墨徊。”
“哪怕……哪怕真的因为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决绝,“我也一定会拼命的、用尽一切办法去想起你。”
“你是我最重要的记忆,我绝不会弄丢。”
他捧起墨徊哭得通红、满是泪痕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深深的柔情。
“所以,”白厄用指尖极轻地拂去墨徘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骗,又像是在注入力量,“更相信自己一点,好吗?”
“相信我一点,好吗?”
阳光透过泪眼,变得模糊而破碎。
墨徊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了担忧、坚定和深情的脸,听着那些他既渴望又害怕的承诺,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
他知道白厄说的“原因”和“办法”,在轮回面前可能不堪一击。
他知道那个“不会忘记”的誓言,或许终将被命运碾碎。
但是……
但是此刻,白厄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他的眼神是如此真诚,他的承诺是如此滚烫。
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这份想要与他共同面对一切的决心,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光,硬生生地在墨徊那片被泪水浸透的、冰冷的绝望中,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也许……也许他真的太懦弱了?
也许……也许他应该更勇敢一点,哪怕只是为了不负此刻?
墨徊望着白厄,泪水依旧无声滑落,但眼中的破碎和绝望,似乎悄悄混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动摇的光。
他张了张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最终,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像一个溺水之人,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根或许最终会断裂、但此刻却无比坚实的稻草。
哪怕未来是遗忘。
至少此刻,拥有过彼此最真挚的心意。
¥
自那场几乎掏空所有情绪的痛哭与近乎誓言般的承诺之后,某种无形的壁垒似乎被打破了,又或者只是暂时被汹涌的情感冲垮,露出了底下更为复杂的地形。
白厄敏锐地察觉到了墨徊那份深藏的不安与脆弱,他像是经验丰富的探险家,在面对珍稀却易受惊的小动物时,自然而然地放缓了脚步,收敛了些许过于外放的侵略性。
但他的靠近并未停止,只是变得更加迂回,更加潜移默化。
那种亲昵感,如同空气般无所不在,却不再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早餐时分,白厄依旧会对墨徊的手艺发出真诚的赞叹,但不会再试图喂他。
他会自然地接过洗碗的工作,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调子有点奇怪的翁法罗斯小调,水流声和偶尔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构成了清晨安宁的背景音。
画画时,白厄依旧会待在画室里,但他不再只是安静地看着,有时会提出一些关于色彩或构图的看法。
高级黄紫配色。
有时则会拿起另一本素描本,用他那尚且稚嫩却进步神速的笔触,试图勾勒出墨徊专注的侧脸。
当墨徊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脖颈酸疼时,一双温暖的手会适时地、力道恰到好处地按上他的肩颈,带来一阵舒适的松弛感,然后在他僵硬之前便自然离开。
夜晚的相拥而眠似乎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惯例。
白厄不再需要“强制”,往往只是一个眼神,或者先一步躺下并张开手臂,墨徊在经过几秒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后,便会像执行某种既定程序般,僵硬地、慢吞吞地挪过去,把自己塞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起初他依旧全身紧绷,像块木头,但渐渐的,在白厄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包裹下,在那份不再带有明显侵略性、只是纯粹提供安定的拥抱中,他紧绷的神经会一点点松懈下来,最终陷入沉睡。
墨徊被迫地、却也一点点地,开始学着主动去接受这种亲密。
也许白厄说的是对的?
也许他真的不该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也许……适度地依赖一下别人,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甚至,在一个被白厄的气息和体温包裹着的、迷迷糊糊的清晨,一个荒谬的念头划过墨徊的脑海:……找爸爸妈妈帮忙,会有用吗?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那对神龙见首不见尾、只会往家里塞各种“有趣”危险物品的父母?
向他们求助关于跨次元恋爱和避免记忆被轮回清除的难题?
这听起来比恐怖娃娃半夜讲鬼故事还不靠谱。
但他却没有立刻否定这个想法。也许……正是因为父母如此“不普通”,反而会有一线希望?
这个念头像一颗微小的种子,悄悄埋进了他的心田。
而白厄,始终离墨徊很近。
物理上如此,心理上更是。
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墨徊,像忠诚的卫星环绕着行星。
他能敏锐地捕捉到墨徊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并用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给予回应——
有时是一个安静的陪伴,有时是一句笨拙却真诚的夸赞,有时是一个不由分说却令人安心的拥抱。
他像是在用所有的行动,无声地重复着那句承诺:“我在这里。”
然而,在白厄看似平静温和的外表下,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酝酿。
这一天,趁着墨徊完全沉浸在一幅新画作的创作中,对外界浑然不觉时,白厄拿着墨徊那部使用频率极低的手机,坐在阳光充足的窗边,开始了他的“研究”。
墨徊的手机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得有些过分。
除了系统自带的应用,只有几个绘画软件、一个音乐播放器、一个星铁游戏App,以及一个浏览器图标。
聊天软件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连红点提示都没有。
白厄的指尖熟练地划过屏幕,他学习现代电子设备的速度快得惊人,,直接点开了浏览器。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关于“崩坏星穹铁道”的。
关于“逐火之旅”的。
关于“翁法罗斯”的。
关于“来古士”的。
甚至……关于“轮回”的。
网络世界的信息浩如烟海,真伪混杂。
但对于一个本身就是剧情核心人物的存在而言,某些被玩家和考据党们反复分析、推测、甚至某种程度上“剧透”的信息,如同散落在沙滩上的珍珠,渐渐被串联了起来。
那些他亲身经历过的痛苦与抉择,那些尚未发生的、却已被无数人讨论过的未来,那些关于世界底层规则的冰冷设定……
透过这块发光的玻璃屏幕,以一种极其残酷又客观的方式,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冰蓝色的眼眸,随着指尖的滑动和屏幕内容的更迭,一点点地沉淀下来,失去了往日看向墨徊时的温柔笑意,变得如同极地寒冰,深邃而冷冽。
原来……如此。
所谓的“逐火之旅”,背后隐藏着如此令人绝望的循环。
那个名为“来古士”的存在,如同悬顶之剑。
而“轮回”……并非某种比喻或猜测,而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他身上的、无法摆脱的宿命。
终结的时刻不在这一次……
在遥远的……连想象都模糊的未来。
在此之前,他要做的,不是徒劳地试图在这一次就推翻一切,而是等待,坚持,然后……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不要忘记曾经的牺牲。
也不要忘记……在这个遥远的、本应毫不相干的世界里,有一个叫墨徊的人,曾如此深刻地走进他的生命,让他想要拼尽全力去抓住一点真实的光亮。
一股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力缓缓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认清了命运全貌后的冷静与决绝。
他关掉浏览器,清空了搜索记录,将手机轻轻放回原处。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依旧沉浸在画作中的墨徊身后。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墨徊纤细却专注的背影,看着他蘸取颜料,在画布上涂抹出温暖而明亮的色彩。
他的小墨,还在努力地描绘着这个世界的温暖与美好。
而他,却刚刚窥见了自己命运尽头那片无垠的、冰冷的黑暗。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一种更加坚定的保护欲汹涌而来。
他忽然上前一步,从身后,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将墨徊整个拥入怀中。
墨徊正画到关键处,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笔尖一抖,一抹亮黄色差点涂出界。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喂!我正……!”
“别动。”白厄的声音低沉地响在他的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墨徊的肩窝,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人更紧地按进自己怀里。
这个拥抱不同以往,没有了那些暧昧不清的试探和玩味,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汲取力量般的依赖感。
墨徊愣住了,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白厄情绪的不对劲。那是一种……仿佛刚刚经历过巨大冲击后的沉寂。
“……怎么了?”
墨徊放下画笔,有些担忧地小声问道。
是他刚才太专注于画画,忽略了他吗?
白厄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了他一下,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声音闷闷的。
“没什么。”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情绪,然后重复了那句早已刻入彼此心底的承诺,只是这一次,语气更加沉重,也更加坚定。
“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无论未来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墨徊尚未知晓的、关于轮回与宿命的全部重量,却也带着一份前所未有的、清晰无比的决心。
他要为一切,埋下伏笔。为了终将到来的终结。也为了……绝不忘记。
小剧场:
这个青涩的小墨不是很会演,所以很容易破防。
主线里的抽象派小墨是影帝,他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自己是演的了。
所以说列车组真的很会养孩子,比阿哈会养。
阿哈:?
那刻夏老师婚礼做主桌没问题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之后,那刻夏老师完全可以胜任主桌。
成长就是在心灵里碰撞出淤青,然后自己一点点揉开抚平。
白厄回去以后本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砍来古士,为了大局考虑,他没动手。
然后阿哈动手了。
至于干了什么,嘿,你猜。
阿哈:哟呼!!好玩!
但盗火行者的记忆比现在这个白厄的记忆要更多更早,两个人的记忆开始叠加了……至于后面怎么样,这个番外没打算写了……不然都够我再开一本了orz
但是应该会写一个白厄跨次元和小墨对话的if线?再说吧。
这两天晚上会疯狂抓bug。
因为习惯用的码字软件不是西红柿的,所以复制粘贴的我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