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彻底进入了学术狂热状态。
天机阁的一角被迅速清空，挂上了一张巨大的洪荒星图——只不过上面被白泽用灵光标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点，从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到九幽之下的血海，从太阳星到太阴星，甚至还包括了一些风曦听都没听过的秘境绝地。
每一个点，都代表一位至少是大罗金仙级别的大能。
“模型构建，首要在于数据！”白泽羽扇指点星图，眼神灼灼，“需广泛采集目标对象的气场频谱、行为模式、法力波动特征，尤其是彼此间的互动数据！互动频率、互动方式、能量共鸣程度……皆是关键参数！”
风曦看着那张密密麻麻、足以让任何密集恐惧症患者崩溃的星图，腿肚子直转筋：“白、白泽先生……这、这数据怎么采集？难道要蹲在紫霄宫门口记录道祖今天出门先迈哪只脚吗？”她会被打成草屑的吧！
“自然不可如此直接。”白泽一副“你怎会如此莽撞”的表情，“吾等需借助天庭监察司的常规巡逻记录、周天星辰镜的公共区域影像、以及各地土地山神上报的异常能量波动报告……进行大数据分析！”
他大手一挥，几枚散发着浩瀚气息的青铜镜悬浮而起，镜面上流光闪烁，开始自动播放洪荒各处的模糊景象：有仙鹤掠过云海，有修士驾驭遁光，有妖兵结阵巡逻……虽然看不清细节，但大概动向和能量层级却被记录了下来。
“此为周天星辰镜的子镜，可调阅部分非敏感区域的公开记录。”白泽解释道，“此外，吾已向陛下申请调阅近万年天庭记录的‘大能冲突事件’与‘大能合作事件’档案，以作行为模式分析的样本库。”
风曦：“……”帝俊居然批准了？这位妖皇陛下为了研究天道功德，真是下了血本了！这支持力度，堪比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课题长”好像……权力还挺大？（错觉！）
“那……观测对象呢？”风曦咽了口唾沫，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们先从谁开始分析？”她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别是顶级大佬！千万别是！
白泽羽扇毫不犹豫地指向星图最上方那两个最耀眼的点——虽然紫霄宫和罗睺殿的具体位置无法标注，但大致方位赫然在列。
“自然从此二位开始。”白泽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此二位气场最强，互动模式最具代表性，且道友你已有‘成功’案例在前，数据采集更有针对性。”
风曦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草株枯萎。
她就知道！
“不不不！白泽先生三思啊！”风曦差点扑上去抱住他的腿，“这二位的数据是能随便分析的吗？万一被察觉……我们会死得很有节奏感的！”
“道友勿忧。”白泽显得信心十足，“吾等只分析公开记录与宏观能量波动，绝不主动窥探，更不进行任何形式的神识刺探。此乃纯学术研究，合乎天道，即便那二位知晓，亦应理解。”
风曦：“……”不，他们绝对不会理解！尤其是魔祖！他只会理解成挑衅然后一巴掌拍过来！
但白泽根本不给风曦反对的机会，已经开始操作星辰镜子镜，调取历史记录。
镜面上光影流转，开始出现一些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画面片段：
有时是东西方天象同时异动，紫气与魔云各占半边天，能量级别高到镜面都在颤抖；
有时是某地突然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残留气息同时包含道韵与魔煞；
有时是记录到两道横跨洪荒的恐怖神念短暂碰撞，引得周天星辰摇曳……
数据稀少，模糊，且充满了无法解析的干扰。
但白泽却看得如痴如醉，一边记录一边喃喃自语：“嗯……能量对冲模式……典型负相关……但碰撞后三又四分之一息，西方煞气峰值竟与东方道韵谷底呈现微弱同步？奇哉……疑似某种强制共鸣？”
风曦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数据太少，且噪音过多。”白泽记录了半天，遗憾地摇头，“难以建立有效模型。需更多样本……或者，从互动更频繁、数据更易获取的对象入手。”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星图顶端下移，落在了代表太阳星和太阴星的两个点上，然后又移向了凌霄宝殿的方向。
风曦的心刚刚落下一点，又猛地提了起来！
不是吧？又要换目标？还是换老板？！
“陛下与东皇陛下，兄弟同心，共掌天庭，互动频繁，气场交融，实乃绝佳观测对象。”白泽眼中再次迸发出研究者的光芒，“而且数据采集相对安全！”
风曦快哭了：“白泽先生！那是陛下和东皇！被发现了我们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凌霄殿而被开除妖籍的吧？！”
“陛下既批准此课题，便早有预期。”白泽不以为然，已经开始调取天庭内部的公开记录。
镜面上出现了帝俊与太一的身影（当然是远距离、无细节的公共区域记录）：
一同巡视天兵；
并肩立于凌霄殿前；
同时催动星辰大阵；
甚至有一次，记录到太一将混沌钟悬于帝俊头顶，为其挡下了一次演练时的阵法反噬……
互动确实频繁，气场在记录中也显得十分和谐。
白泽一边记录一边分析：“频率极高……能量互补性达九成八……行为同步率惊人……啧啧，此等数据，几乎可判定为‘完美协同’模板！若此等组合行事，引动功德之概率理论值应极高才对……为何史料未见记载？”
他陷入沉思。
风曦在一旁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接话。她只觉得这些数据越看越吓人，知道的明白是在做研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收集谋反证据！
就在风曦琢磨着是不是该假装走火入魔晕过去逃避现实时，天机阁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还夹杂着浓郁的灵气波动。
白泽眉头一皱，羽扇轻挥，阁门开启。
只见门外，一群花枝招展、本体各异的女妖正吵吵嚷嚷，围着一个负责记录的女官。
“凭什么不给我们登记？我们‘天庭百花文艺社’每月今日都要在此切磋舞艺音律，怎就成了‘非常规能量聚集’？”
“就是！还说什么要分析我们的‘气场耦合程度’？听不懂！我们要见白泽妖帅！”
“对！见白泽妖帅！讨个说法！”
风曦探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那群女妖里，好几个都是之前来给她送过礼、打听过“心得”的！这要是被认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缩回头，却被眼尖的女妖发现了。
“咦？那不是新来的祥瑞草师吗？”
“她怎么也在天机阁？难道这什么‘耦合’研究跟她有关？”
“草师妹妹！你快来评评理！”
女妖们顿时调转矛头，呼啦啦一下涌了过来，将风曦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风曦被浓郁的香风和嘈杂的声音包围，只觉得头晕眼花，手足无措。她本能地想要解释，想要安抚，但越急越说不出话。
混乱中，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功德金光似乎被这嘈杂混乱的气场引动，自行运转起来，试图隔绝外界的干扰。
她脑海里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别吵了！求求你们别吵了！和气生财！以和为贵啊！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伴随着功德金光的微微荡漾，似乎融入了周围的空间。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一小片淡金色的、带着令人心平气和气息的云朵，凭空出现在天机阁门口，精准地笼罩在那群吵嚷的女妖头顶。
然后，淅淅沥沥的金色雨点，带着沁妖心脾的清凉和安抚心神的力量，轻柔地洒落下来。
正在争吵的女妖们瞬间安静了。
她们脸上的焦躁和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愉悦、甚至有点慵懒的表情。一个个仿佛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咪，眯起了眼睛，享受起这突如其来的金色灵雨。
“呃……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舞哪天不能跳呢……”
“这位姐姐，你刚才说的那个新发型是在哪里做的？真好看……”
“妹妹你的香粉味道也好特别……”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变得一片和谐友爱，其乐融融。
风曦：“？？？”
白泽：“！！！”
白泽猛地看向风曦，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手中的记录玉简差点被他捏碎！
“群体性安抚！小范围功德祥雨！并非因言语，而是因强烈的‘求和’意念引动气场变化，间接契合天道‘和’之法则，故降下微量功德显化！”
他一个箭步冲到风曦面前，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吓得风曦一哆嗦）：“你刚才做了什么？想了什么？详细道来！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风曦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搞懵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想什么啊……我就觉得她们太吵了……想让她们别吵了……和气一点……”
“对！就是‘和’！”白泽兴奋地几乎要手舞足蹈，“非是言语吐槽，而是意念引导！结合之前言语引动……我明白了！关键不在于形式，而在于核心意念是否足够强烈、足够‘意外’地切中天道某个‘痒处’！群体性微小冲突的调和，亦属此列！”
他立刻转身，对着那枚还在记录的玉简疯狂输出：“记录！新增案例编号甲卯柒！现象：低烈度冲突环境下，强烈‘求和’意念引动微量功德祥雨，效果：群体安抚，促进和谐……触发者：风曦……触发条件待进一步分析……此案例表明功德触发存在‘微小事件累积效应’及‘意念强度阈值’……”
那群女妖沐浴在功德祥雨中，感觉通体舒泰，修为都有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增长，此刻看着风曦的眼神全都变了，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原来是草师大人点化！”
“多谢草师大人降下甘霖！”
“草师大人果真身负大功德！”
风曦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干笑。
白泽记录完毕，看着那渐渐消散的金色雨云，又看了看一脸懵逼的风曦，满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课题方向无误！且已初见成效！”他看向风曦，眼神火热，“道友，继续保持！今日‘求和’意念，甚好！日后还需多多尝试不同‘意念’，譬如‘助妖为乐’、‘拾金不昧’、‘爱岗敬业’……或皆有奇效！”
风曦看着白泽那“你是个宝贝疙瘩”的眼神，又感受着体内因为刚才那场微型功德雨而又壮大了一丝丝的功德金光，心情复杂无比。
作死是真的作死。
但这功德……也是真的香啊！
难道她风曦，真的要在“洪荒课题长”这条不归路上，一路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