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颔首:“正是此意。眼下需一支至少十万人的筑基中后期大军驻守此处,便可解西岭之围,而后以拖待变,静观其势。”
李沐晰直起身,目光落在他眼底淡淡的红血丝上,语气里添了几分赞许:“这计划周密稳妥,确可行得通。你是想让我向父皇求调这支军队吗?”
“现成的军队,他未必肯给。”江林指尖在地图边缘轻敲,“但只要他允你招募新军,再从南峻拨五千精兵作底子,凭这五千人扩编到十万,应该是可行的。”
李沐晰沉吟片刻,抬眼问道:“除了招募权,我还需向父皇讨要些什么?”
江林眸色沉了沉,一字一句道:“军饷、粮草、军械——这三样,缺一不可。”
李沐晰指尖在地图边缘轻轻摩挲,眉头微蹙:“你觉得父皇会应允这些吗?”
江林抬眼望她,神色郑重:“你没有夺嫡的野心,纯心帮他解围,他不应该猜忌于你。他或许会疑虑你的能力,你只需将这计划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若他以‘国库不足’推脱,你便说先停了公主府的修建,把那笔灵石挪来招幕新兵。”
他指尖点过地图上的镇妖城旧址,语气沉稳:“先前镇妖城驻兵二十万,如今西岭只剩十五万,单是军备便有五万余份的缺口。你可先按五万兵丁的标准求拨物资,一个月后再提扩编到十万——这样步子缓些,他更容易松口。如果你能掌控这一场大战,你未来在皇室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见李沐晰仍有迟疑,江林补充道:“若他还是不允,你便说,那你就随玄渊古宗的弟子去西岭,哪怕当个守城小兵,也愿为唐国尽一份力。”
这话半是决绝半是退路,既能显出决心,又不至于把话说死。李沐晰望着他眼底的笃定,心中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离开时空塔,江林与李沐晰并肩走出凤鸣山的洞府。晨露还凝在灵草叶尖,苏婉儿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侍弄新栽的青芝草,见两人回来,立刻起身迎上,眼底带着几分探询:“可是有眉目了?”
江林沉声道:“计划已妥,沐晰这就去皇宫求援,争取招募新军驻守南峻西山谷。”他顿了顿,看向苏婉儿,“你与诗瑶、南宫月她们不必急着动身,先在宗门等候消息。待我们那边有了准信,再做下一步部署。”
苏婉儿点头应下,指尖轻轻抚过石桌上的传讯符,眼底虽藏着担忧,语气却很笃定:“你们放心去,宗门这边有我们盯着。”她将传讯符往江林手边推了推,“若有紧急事,我即刻传讯。”
江林与李沐晰不再耽搁,转身直奔京城。白光散去,两人站在京城传送阵广场,李沐晰理了理衣襟,神色凝重:“我这就入宫,你万事小心,回头联系你。”
“嗯,”江林颔首,“我去寻紫嫣她们,保持传讯。”
两人分头而行。江林回到那家带院的客栈时,冷紫嫣正带着化形妖兽们在院中清点物资,屋内地上堆着小山似的残破法宝与材料,见他进来,连忙迎上:“这几日收了不少稀罕物件,有些宝器底子极好。”
江林扫过那些泛着灵光的残片,满意点头,全部收进储物戒:“辛苦你们了。此地不宜久留,先进小世界休整。”他抬手布下隔绝神识的禁制,心念微动,将冷紫嫣等人尽数送入小世界,随即锁好院门,转身往凌羽萱的洞府而去。
洞府外的灵植换了新茬,阶前的凤仙花正开得热闹。凌羽萱早候在石亭里,见他身影出现,立刻起身,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你可算来了。”
“打探得如何?”江林步入亭中,开门见山。
凌羽萱递过一杯刚沏好的灵茶,声音压得极低:“我在师姐那里套了些话,总算摸清了些底细——三皇子确实在暗中操控兽潮,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攻占西岭城。”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他要的是用兽潮拖住西岭的兵力,让朝廷不得不依赖他的南大营,好趁机把整个西南的兵权牢牢攥在手里。妖族也不可能拼死攻城,那样得不偿失。”
江林微微一笑,“看来和我分析的相差无几。下面就看皇帝会不会用瑞澜公主这张牌了。我们在此等候消息即可。”
……
再来说,李沐晰进宫,等皇帝散了朝,今日,三皇子又提了要带兵去西岭,剿灭妖兽,夺回镇妖城。皇帝明白他的用心,并没有同意,但也正愁没有可信可用之人。
来到御书房,见李沐晰在此等侯求见,便先招见她。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明黄色的帐幔垂落,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皇帝刚散了早朝,眉宇间还凝着几分疲惫。
李沐晰一袭素色宫装,步履沉稳地踏入书房,规规矩矩行了叩拜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靠在龙椅上,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你这不在宗门修行,突然回宫,所为何事?”皇帝不经意间扫了一下李沐晰的修为,居然到了金丹四层。这让他大为惊讶,上次见她还金丹一层呢,这才一月有余,变成金丹四层,这也太快了。
李沐晰抬眼,语气恳切:“儿臣听闻西岭战事吃紧,百姓流离,心中难安,特来向父皇请命。”
皇帝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案上堆叠的奏折里,最上面一本正是三皇子奏请领兵驰援西岭的本章。他不动声色道:“哦?你想请什么命?莫非你想像你三哥那般,要去西岭‘剿灭妖兽’?”
李沐晰心头一凛,知道父皇已看透三皇子的心思,遂敛衽道:“儿臣不敢与三哥相比。三哥修为高深,麾下有南大营精锐,自然能担此重任。只是儿臣近日偶生一计,或可巧解西岭之围,无需劳烦三哥亲征。”
“哦?说来听听。”皇帝坐直了些,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李沐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在御案上缓缓铺开——正是江林绘制的那幅西岭与南峻西山谷详图。她指尖点过南峻城以西的山谷:“父皇请看,此处与西岭城成犄角之势,若在此布一支奇兵,兽潮若攻西岭则出奇兵捣其巢穴,兽潮回援则依托山谷森林布阵据守。如此往复,定能牵制妖兽,或可解西岭之围,实乃以逸待劳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