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强光从敞开的石门口照射进来,将里面映照得一片通明,给人带来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时间就这样在众人粗重而逐渐平缓的喘息声,以及偶尔因处理伤口而发出的细微嘶气声中缓缓流淌。
王伯瘫坐在地上,用清水冲洗着自己腿上最深的一道伤口——那是鲛人留下的,黑色的污血混着清水淌下,露出里面翻卷的鲜红皮肉。
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低骂,生怕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这帮天杀的鲛人……爪子可真毒……”
黎阳靠坐在墙边,熟练地给自己胳膊上的擦伤涂抹着所剩无几的药粉,年轻的脸庞因疼痛而扭曲,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彩。
他不时偷偷瞥向石室中央那座神秘的青铜碑和水晶球,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萧景珩盘膝坐在无双身旁,双掌再次抵在其后心,精纯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不惜代价地度入无双体内,极其缓慢地引导着、梳理着那些被阴寒毒气侵蚀的经脉。
没一会,汗珠就开始从额角滚落,脸色也变得苍白。显然,每一秒内力输送,都让他自己的伤势加重一分,但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苏玉衡靠坐在青铜碑的基座旁,怀中紧紧搂着因耗尽力量而陷入沉睡的小白狐。
小家伙呼吸均匀,但浑身柔软无力,原本光滑蓬松的毛发此刻显得有些黯淡,看得苏玉衡心疼不已。
她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小家伙,另一只手则按在自己隐隐作痛的腰腹处,引导着灵泉玉佩的力量流转全身,修复着受损的脏腑和扭伤的筋骨。
在此过程中,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碑顶那颗晶莹剔透、内部云雾缭绕的水晶球。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她精神力的逐渐集中,水晶球内那些原本模糊混沌的地形轮廓,在她眼中似乎慢慢变得清晰、有序起来。
一幅由云雾绘制的立体地图正在被她一点一点解读。
她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径,如同迷宫般延伸;看到高耸宏大的穹顶架构,投下深深的阴影;看到排列整齐的、似乎是石室或平台的区域;还有一片片空白,不知代表着什么。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云雾图案的东南区域。
那里应该是一片相对独立的空间,不同于主通道的笔直宽阔,也不同于两侧密集的石室群,其轮廓更像是一个宽阔的、有着高耸穹顶的厅堂。
而在这个厅堂的中央位置,一个醒目的、由三个同心圆构成的特殊符号标记,牢牢地吸引了苏玉衡的注意力。
在这个符号旁边,还隐约点缀着几个更小的、形态灵动的、类似水滴坠落或泉涌状的标记。
看到这个组合……苏玉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殿下。”她轻声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因兴奋而微微发颤,“你来看这里。”
萧景珩缓缓收回手掌,压下胸腔内翻腾的气血,挪到苏玉衡身边,“是发现了什么吗?”
他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在那水晶球上。
“这里有个三重圆标记的地方。”苏玉衡仔细地指着,努力让自己的描述更准确,“从它的架构来看,像是个厅堂。还有旁边这些小纹路,像不像是水滴或者……泉眼的图案?”
说着,苏玉衡再次指向其中一处,“看它的路径走向,似乎是从我们现在这条通道分出去的一条支路,然后通往一个相对隔离的区域。”
萧景珩先前就发现了这处区域,此刻再次凝神细看,对照着之前记下的通道大致走向和球体内显现出的模糊地图,脑中飞快构建立体图像,并将白玉机括球投射出的路线与眼前的细节进行叠加、印证。
“没错。”他沉吟片刻,指向球体几处关键点,“我们现在应该大概在这个位置。而你说的这个地方……看其架构和标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三重圆,在许多古老记载中,常象征着‘源’、‘生’、‘净’。而水滴泉涌之象,更是直指水源。结合来看,玉衡,你觉得这里有没有可能是一处……水源地?或者是一处拥有特殊疗愈功能的场所?
他的分析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苏玉衡心中的迷雾。
她再次仔细看向那个标记和周围的水滴纹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云中城如此庞大,必然有其水源系统,而西王母擅长炼制丹药,在她的禁地核心,拥有一处具有特殊功效的泉水或池子,也并非不可能!
“极有可能!”苏玉衡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语气激动,“无双伤势太重,急需真正的灵药或是特殊的治疗环境。我们也都伤势不一,筋疲力尽。如果那里真的是一处灵泉……”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那处地方,或许是他们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希望所在!
王伯和黎阳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渴望的光芒。
“灵泉?!老天爷,真的吗?!”王伯声音都哆嗦了。
“太好了!无双大哥有救了!”黎阳更是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萧景珩重重点头,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无论是与不是,我们都必须试一试!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一条生路!大家都抓紧时间恢复下体力,一会按照球体指引的路线,即刻出发!”
目标既定,希望重燃。石室内的气氛陡然从绝望的休整转变为积极的备战。
众人抓紧每一点时间恢复。
王伯和黎阳互相帮忙,将伤口用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好,尽可能减少行动时的牵扯。
萧景珩吞下最后一颗能快速恢复气力的丹药,闭目凝神,全力催化药力,尽可能多地恢复一些内力,他知道接下来的路需要他支撑大局。
苏玉衡在引导玉佩能量滋养自身的同时,也将全部心神沉浸在水晶球中,努力将通往那处“三重圆”区域的每一条路径、每一个岔路口都如同烙印般记住脑中,反复对照确认,确保万无一失。
黎阳也在一旁同步记忆着大致方向。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的状态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有了一些行动的气力,能够勉强压制住伤势,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差不多了,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