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晨雾裹着泥腥味漫过界碑时,谷底腐殖土正泛出青黑油光。昨夜暴雨冲塌了东崖半片毒藤架,断口处渗出乳白浆液,引来成团绿头蝇嗡嗡盘踞。甘宝宝的金蛇鞭还挂在老松枝头,鞭梢垂下的银铃铛盛满雨水,每有山风掠过便叮咚作响,惊得石缝里碧鳞蜈蚣簌簌倒退。
木婉清揭开药炉砂盖时,钟灵正赤着脚踩在段无咎蟒袍下摆上剥荔枝。闪电貂蹲在太子金冠上啃果核,碎渣簌簌落在摊开的《凌波微步》图谱上。
修罗刀该淬火了。段无咎忽然握住木婉清添柴的手腕,内力催得炉火骤然发蓝,你师傅没教过你,赤蝎粉遇蛇胆会炸炉?
段无咎见到木婉清的修罗刀已经残破不堪,决定按现代工艺中心打造修罗刀,并且趁此时机打造几只自己以气驭剑使用的飞刃。
这陨铁是南诏古墓出土的。段无咎用磁石吸附碎屑展示给木婉清看,含镍量比现代合金高半成,淬火时加了澜沧江底的寒玉粉,能破护体罡气。
总长二尺半,弧度参照唐代横刀改良,刀背三道波浪形血槽借鉴鲨鱼鳃裂结构,挥砍时可产生低频啸叫。刀柄缠裹怒江鳄鱼皮,握感与秦红棉原版分毫不差。
刃口采用类金刚石非晶碳镀层,轻微磨损可通过摩擦生热自主修复。段无咎用砂纸打磨演示,划痕在体温传导下逐渐消失:够你砍断三十把精钢剑。
试试重心。段无咎将刀平放于食指,平衡点精确落在掌心劳宫穴位置,挥刀时惯性会助你完成‘修罗夜舞’的第七式变招。
木婉清爱不释手,施展轻功踏雪寻梅,新刀在空气中划出的残影令段无咎眯起眼:比原来要省力三成,但‘血漫苍山’的起手式要多压半寸。
段无咎立在谷内烧铸房内,望着眼前三十六枚鸽卵大小的黝黑陨铁——这是大理皇室秘藏百年的南诏陨星碎块。伸手轻叩,金石之音荡开三丈浮尘:含镍三成,正合锻天罡之数。
他挥袖撒出地脉朱砂,在铸台北面刻下北斗星图:寅时三刻斗柄指巽,阴火淬刃;辰时星宿入离位,阳火开锋。匠人们虽不解星象,却见太子持罗盘推演的模样宛如鬼谷再世。
段无咎决定为自己打造三十六柄飞刃,以适配自己的以气驭剑功法。
熔炉以苍山紫炭为基,段无咎命人将陨铁与滇南苗刀碎片分层铺就——苗刀含碳量高如墨玉,陨铁韧性似春藤。
七层为阳,九层为阴,正合周天之数。他亲自拉动十六人合力的牛皮风箱,炉膛迸出青白火焰。铁水交融时,段无咎突然撒入洱海贝壳粉:此物含钙,可除硫渣。匠头骇然发现,熔液竟比平日澄澈三分。
烧红的钢坯在段无咎特制的阴阳砧上辗转。上半砧刻满细密凹槽,下半砧凸起如狼牙——这是参照后世冷锻工艺改良的狼牙错筋砧。
每锻打三十六记换面,水火相济。火星飞溅中,钢片渐薄如宣纸,却能在段无咎指尖内力震颤下发出龙吟。有老匠人偷学手法,次日锻刀时竟打出流水纹,惊为神技。
段无咎备五口陶瓮:头道澜沧江寒水,二道黑山羊血,三道滇孔雀胆,四道普洱茶汤,末道竟是活蟒胆汁。
金木水火土,五脏开锋。烧红的飞刃依次浸入各瓮,青烟幻化出异兽虚影。最终成型的刃片薄如蝉翼,对着月色竟能透出星图纹路。匠人们纷纷跪拜,却不知这是段无咎用细如牛毛的凿子提前刻好的微雕。
子夜祭坛上,段无咎划破指尖,血珠顺着刃面螺旋纹游走:此乃毛细血管效应。他在心中默念现代术语,口中却喝道:以段氏皇血为引,启兵魂煞气!
段无咎天生识感灵敏,随着段无咎宗师境功力愈深,他惊喜的发现,他对天地之力的感应也越发深厚,此时已然可以借助阵法,便可沟通运用天地之力。
三十六飞刃悬浮成阵,被内力催动时竟如活物轻鸣。段无咎甩袖击碎三丈外的花岗岩,碎屑未落地便被刃网绞成齑粉——老匠人见状昏厥前疾呼:此非人间术!
段无咎特制犀皮束腰,夹层用苗疆蛛丝织就三十六暗囊。飞刃嵌入后,蛛丝遇体温即软化粘连,内力稍催便激射而出。
他演示时抖腕轻拂,三片飞刃贴着钟灵耳廓削断七根发丝:此物专破护体罡气,慕容复的斗转星移也转不动丝毫刃口。木婉清欲试锋芒,飞刃却在她指尖温驯如蝶——段无咎早用血饲之法种下认主禁制。
巳时末,段无咎站在谷内试剑台上,指尖抚过新制的犀皮束腰。三十六枚飞刃在暗格中嗡鸣,如同蛰伏的毒蜂。山脚下立着三排包铁木人——前排覆西夏重甲,中列持大理藤盾,末排甚至架着从吐蕃缴获的牦牛皮战车。
内力灌注瞬间,九枚飞刃破鞘而出,在晨光中划出银弧。第一枚穿透重甲胸口的护心镜时,段无咎清晰地听见熟铁撕裂的声,像撕开十层浸油的宣纸。木人背后的花岗岩应声炸裂,碎石未落地便被后续飞刃绞成齑粉。
钟灵蹲在观剑亭顶啃酸杏,闪电貂突然炸毛窜起——第二波十二枚飞刃结成螺旋阵,藤盾上的六角形铁钉竟被刃口精准撬开。木屑纷飞中,段无咎并指如剑,飞刃突然散作天女散花式,将十二面盾牌削成满地竹篾。
这可比我的貂儿厉害。钟灵吐掉杏核,看着第三排战车被三枚飞刃切入轱辘缝隙。精钢辐条如麦秆般齐根而断,牦牛皮篷顶被余势掀翻,露出里面填装的六百斤铁砂——这是按宋军霹雳车规格仿制的杀器。
段无咎突然旋身甩袖,剩余十五枚飞刃化作流光没入山涧。三息之后,二十丈外的瀑布突然断流,三十六道银芒从水幕中穿出,每枚刃尖都钉着条挣扎的裂腹鱼。最老道的铸剑师也骇然发现,鱼鳃处的刀口竟与大理御厨的剖鱼手法如出一辙。
换活靶。
随着段无咎令下,三十名死士从崖后跃出。这些从大理边军精选的悍卒,此刻却像受惊的鹿群在试剑台乱窜。飞刃贴着他们的甲胄游走,每次轻触便削下枚铜钉,三十人跑完整圈竟无人见血,只是铠甲全成了镂空的筛子。
木婉清的黑纱突然被刃风掀起,她反手甩出三枚毒蒺藜,却见飞刃在暗器轨迹上织成细网。铁蒺藜撞上刃墙的瞬间,段无咎突然变招,三十六枚飞刃如孔雀开屏悬停半空,每片刃尖都挑着枚完整的毒蒺藜。
二十丈内,蚊蝇难逃。段无咎收刃入鞘时,最后一枚飞刃削断了钟灵鬓角的野花。那朵紫瓣龙胆飘落犀皮束腰,被他随手簪在木婉清耳后:两军阵前,这尺寸够撕开辽国铁林军的连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