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晨曦的微光照射在幽静的山涧里。残月如钩,潭面浮动着细碎的银鳞状波光,少女跪坐的青石被镀上一层冷釉色,而她的轮廓因背光成为一道剪影,唯有手臂扬起时,腕间滑落的水珠突然折射出星芒。
夜风掠过水面,带着湿气的雾气缠绕她半挽的衣袖,发梢未束的几缕青丝随俯身动作垂落,与潭中倒影的芦苇丛虚实交错。
她掬水的指节如捻莲萼,水流顺小臂内侧蜿蜒而下时,红肿的伤痕在苍白皮肤上显出血珀般的透亮感,每一滴水珠滚过伤痕都激起细微的颤栗——像古琴弦尾的余震。
搁在青石边的青铜小匜(yi)盛着淡绿色药汁,每次浸泡丝帕时,匜沿铸造的螭纹便在她虎口投下兽形阴影,仿佛某种古老的诅咒正在渗入肌肤。
远处传来子规啼鸣(农历二月末杜鹃北迁),与她因疼痛骤然吸气的声音重叠,刹那间所有水流声、草叶声都凝固成听针落的绝对寂静。
就在这时,少女虽然背对着,但似乎对身后的情况了如指掌,就好像她早就知道有人在那里一样。
“你来啦。”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天籁一般。话音未落,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轻盈地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段无咎的目光被少女的笑容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当他真正看清少女的面容时,不禁为之一愣。
眼前的少女宛如仙子下凡,她的面庞白皙如玉,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眉毛如远山般秀丽,眼睛似秋水般清澈,鼻梁高挺,嘴唇如樱桃般鲜艳欲滴,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透露出一种天真无邪的娇憨气质。
她的眼睛特别大,而且非常清澈明亮,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内心,让人无法抵挡她的凝视。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双肩上,柔顺而亮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此时,少女的头顶戴着一副银制的发圈,发圈下悬挂着一圈银饰亮片。这些亮片随着她头部的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宛如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
身着苗疆传统的刺绣长裙,裙摆上绣满了繁复的花纹,色彩艳丽却不失庄重。她的颈间戴着一条银制的项链,项链上悬挂着一枚小巧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铃声。
“姑娘难道不想给我一个解释吗?”段无咎见此情形,心知多说无益,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位少女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夜探营地的真正缘由。
只见那少女不紧不慢地拿起段无咎的长剑,端详了一番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是说这个吗?”
段无咎见状,心中更是笃定这少女定是知晓内情,于是厉声道:“姑娘莫要装糊涂,这几日晚间你频频夜探我的营地,不仅如此,还在营地内下毒捣乱,如此行径,究竟是何意?我与姑娘素昧平生,理应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望姑娘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少女听后,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双手叉腰,嘴角上扬,露出一副傲骄的模样,娇嗔道:“你是没有得罪我,可你却得罪了我姐姐!”
段无咎听到少女这番话,心中已然明了她所指何人,想来应该就是前几日在武当山下,遇到的那位截杀武当弟子的银铃仙蓝小蝶了。
“姑娘说的可是五毒教的银铃仙蓝小蝶?那么姑娘也是五毒教派的人喽?”段无咎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对她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可不是五毒派的人,我师傅可是苗疆药王。”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哦,苗疆药王,曲灵素。”段无咎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他对这位药王略有耳闻。据说曲灵素与五毒教主阴九幽同为巫山老母的关门弟子,二人一同研习《万毒真经》,可谓是师出同门。
曲灵素在苗疆的地位极其崇高,她以改良梯田药圃而闻名于世。在灾荒时期,此法救活了无数饥民,因此被苗人尊称为药母娘娘。
然而,在江湖中人的眼中,曲灵素却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物。她救人时妙手回春,令人赞叹不已;但在惩恶时,她的手段却狠绝无比,令人闻风丧胆,故而被人称之为素手阎罗。
“那你现在是要替你姐姐报仇了?”段无咎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希冀的神色,她直直地看着段无咎,轻声说道:“我可以不找你报仇,也可以把这把剑还给你,但是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段无咎心中暗自好笑,他心想这少女多半是有求于自己,却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全力以赴。”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这件事他办不到或者不方便去办,那可就没办法了,只能说声抱歉了。
少女似乎看穿了段无咎的心思,她快步走到段无咎身边,凑近他说道:“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我得先考察考察你的人品如何,然后再决定是否要让你帮忙。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需要跟在你身边,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如果最终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自然会告诉你所托之事;但若是通不过我的考验,那我也不会强求,自会离去。”说完,少女顺手将段无咎的长剑抛了过去。
段无咎右手一招,抓住了剑鞘,拱手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在下大理段无咎。”
少女见段无咎郑重的模样,便也抱拳行笑着礼道:“小女子苗疆药王谷叶蝉衣,见过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