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突然塌陷,水泥与钢筋被硬生生撕裂。季延正蹲着连接电池,脚边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他立刻扑过去将阿澈推开。白幽反应极快,一手将阿澈拉至身后,另一只手已搭上弓弦,蓄势待发。
裂缝中猛地探出一条粗壮的触手,表面布满褶皱,顶端环绕着一圈带锯齿的吸盘。它直冲周崇山而去,缠住他的脚踝,猛然一拽。
周崇山站立不稳,整个人被拖倒在地。他死死抓住一块断裂的水泥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挤出低吼:“等等!我是……我是你们的源头!”
地底传来一声回应般的震动。又一条触手破土而出,卷住他的小腿,力道更猛。
“救我!”他朝季延嘶喊,“我知道怎么启动穹顶!没有我,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季延纹丝未动。他抬起左手,按下腕表上的按钮。“方舟”系统瞬间亮起蓝光,表盘投射出一幅立体影像,穿透岩层,最终定格在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前——墙壁刻着旧文明的符号,内部残留着水流的痕迹。
白幽瞥了一眼,低声问:“这是……生态穹顶?”
季延点头:“连接地下七层主控室,但这条通路本不该存在。”
话音未落,阿澈胸口的木牌忽然震颤起来。不等他反应,木牌自行飞出,悬浮于裂缝上方。一道光芒洒下,照在那条束缚周崇山的触手上。
触手瞬间僵住。
光芒缓缓移动,在触手表面勾勒出一个图案——由无数细小箭头组成的锁形纹路,竟与白幽左臂上的机械鹰纹身极为相似。
周崇山趁机挣扎抽腿,可他刚一动作,触手反而收紧,将他悬吊半空。他仰头望着漂浮的木牌,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
“不可能……这技术早就失传了……”
季延凝视木牌,手指在投影上快速滑动。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远古基因锁激活信号,来源未知,匹配度92%】。
他眉头微皱。这个数值,甚至高于此前对阿澈的检测结果。
白幽始终未松开弓弦。她立于裂缝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锁下方漆黑深处。那里传来规律的呼吸声,每五秒一次,如同钟摆。
“下面还有东西。”她说。
季延收回视线,对白幽道:“退后两步。”
白幽没问缘由,拉着阿澈缓缓后撤。地面仍在震颤,每一次晃动,裂缝便扩张一分。
忽然,阿澈轻声道:“我能听见它。”
两人同时望向他。
“不是用耳朵。”阿澈摇头,“是感觉,像……心跳。”
话音刚落,木牌再次亮起,光芒由白转为淡青。触手上的锁纹随之加深,边缘迸出细微电火花。
周崇山悬在空中,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试图用左手去取腰间的戒指,可指尖刚触到金属环,又一条触手破土而出,牢牢缠住他的手臂。
“你们以为自己在阻止灾难?”他咬牙切齿,“其实你们才是祭品!那些舱体需要活人能量才能唤醒——而你们三个,正好是钥匙、容器和引信!”
季延冷笑:“现在还想骗人?”
“我不是骗!”周崇山怒吼,脖颈青筋暴起,“我看过记录!‘种子计划’根本不是为了重建人类,是为了喂养它!喂养这个藏在地下的东西!”
他扭头望向裂缝深处:“它沉睡了几十年,靠吞噬失败实验体的残骸维生。如今它苏醒,是因为感应到了这孩子的血脉!”
阿澈不由后退一步,撞上了白幽。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沉默不语,握弓的手却收得更紧。
季延低头查看腕表,系统弹出新提示:【深层能量同步率上升至67%,建议立即撤离】。
他抬头望向裂缝。那条触手仍悬挂着周崇山,锁纹清晰可见,却不再有任何动作。四周也再无新的触手出现。
太安静了。
“不对。”季延低声说,“太安静了。”
白幽立刻警觉。刚才还有压迫感逼近,此刻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她缓缓放低弓身,调整站姿,随时准备拉开。
就在这时,阿澈忽然抬头。他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微光,仿佛有某种反光在瞳孔深处流转。
“它在等。”他说。
“等什么?”季延问。
“等我下去。”阿澈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木牌缓缓落回他胸口,光芒消散,触手上的锁纹也随之隐去。
周崇山抓住机会大喊:“别让它关闭!只要封印解开一半,我还能控制它们!我可以帮你们!”
无人回应。
季延蹲下身,在废料堆中翻找。他拨开一堆扭曲的铁皮,找到一段带插口的电缆——这是修理场备用的应急线路。
他拆开电磁刀后盖,将电缆一端接入,另一端扔给白幽:“拿着。”
白幽接过线缆,未多问用途。
季延继续操作腕表,调出配电柜的电路图。几秒后,他按下确认键。蓝光一闪,整个地下空间的老式灯具嗡鸣亮起,昏黄的光线终于照进裂缝底部。
视野清晰了。
下方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面弧形墙体,似由合金陶瓷制成,遍布管道。墙上排列着数十个圆形舱门,直径约两米,密封条早已老化,部分舱门已有裂痕。
正中央那扇门,正在缓缓开启。
季延迅速收好工具,抓起电磁刀。他站起身,对白幽说:“准备撤离。”
白幽后退一步,鞋底踩碎一颗石子,发出轻微声响。
下一瞬,地底传出一声低吼。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攻击前的咆哮。声音来自极深之处,带着节奏,宛如某种庞大机器正在重启。
裂缝周围的地面开始龟裂,裂纹如蛛网般向外蔓延。他们所站的位置,正迅速变成一座孤岛。
季延一把扣住白幽手腕,另一只手揽住阿澈。还未及奔逃,脚下的平台猛然倾斜。
周崇山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彻底拖入深渊。最后一刻,他抬头望来,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什么,却被轰然崩塌的巨响彻底吞没。
平台边缘断裂,三人随着碎石一同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