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啥也没来。
因为冲进来一小队蒙着面的黑衣士兵,大概是军方的吧,把我和机甲老师拖了出去。
幸好我本人反应快,眼疾手快的把黎诺给揣裤兜里了。
其实我是想躲在机甲老师身后的,但没办法,那一小队人拿着的枪实在是……看起来就威力很强的样子,还是不要惹事生非的好。
机甲老师明显是个不怕事的主,他干脆又利落的直接甩开了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两个黑衣人,语气强硬地说着,“我要跟你们的指挥谈”。
我在旁边看目瞪口呆,心想,机甲老师原来是个二愣子吗?竟然想直接和指挥谈?
谈什么?
谈恋爱吗?
“不好意思,指挥现在不接收任何人的信息,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接你们去前线!”
那一队黑衣士兵里的小头头只回了这么一句,便示意架着机甲老师的那两个人继续把机甲老师给架上,往运送兵力的飞船上赶。
“等一下!”机甲老师突然转过头来看我,跟那个小头头说了一句,“这个孩子,跟我”。
那个小头头无所谓的耸了耸,不屑地冷哼了一句,“关键时候,还想这些有得没得,你也没指挥说的那么神嘛。”
“老师,他……”,我想跟老师告状,但机甲老师只是默默地朝着我摇了摇头,继续对那个小头头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给指挥带一句话,我要他随身携带的那台湛蓝机甲的权限”。
“我……哈哈哈哈”,那个小头头笑的声音好大、好吵,但其他黑衣士兵都很严肃的站在那儿,就只有我觉得他脑壳是不是坏掉了,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那个小头头笑了半天,我偷偷的腹诽诅咒他笑岔过气去。
“咳”,他突然咳了一声。
哎?
有用哎!
我发现我也有乌鸦嘴的天赋,再接再厉,继续诅咒!
但他只是咳了一下就好了,还停止了他的大笑。
他还哥俩好的拍了拍机甲老师的肩膀,“老弟啊,教书教的脑子瓦特了?下次不要说这么蠢的话了,否则我真的会告诉指挥的。”
机甲老师神色未变,只是很认真的把他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要那台湛蓝机甲的权限。”
——
我和机甲老师上了舰队,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已经被收上来了,我想跟他们打个招呼也都不行,被人拿枪口攮着往前走。
真讨厌被人用枪攮,攮攮攮,咋不攮他自己呢?!
就光知道攮我们这些学生,有本事去攮虫族啊!
攮攮攮!就知道攮我们!!
哼!
——
不过,跟在机甲老师身边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我得了一个很宽大的座椅,要按照那种商用飞船的标准来划分的话,我这起码得是个大商务座了。
机甲老师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有商务座都不坐,估计是去联系那个什么指挥了。
我想去看看梁雨落她们,但却被帘子隔开了视线,只能枯燥的躺在商务座上,等待变成炮灰的命运。
这么想的话,有些讽刺,才刚学会用机甲,就直接被命运像大马哈鱼甩籽一样往前线一甩,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
我想跟胡艳儿和陶贺川说一下我的临终遗言,说不定……
算了,还是别说了吧,一想到是临终遗言,我就想哭。
哎?
怎么刚想到哭,外面就传来了哭声?
我听着帘子外面传来的“呜呜”声,有几个原本也在所谓商务舱的黑士兵也出去维持秩序了。
我看着前面的驾驶舱出神,心想,这时候我要是如有神助的把驾驶舱里的驾驶员给控制住,然后再突然就学会了开飞船,再把飞船开回学校……
打叉!
我自己就否决掉了,我旁边这几个黑衣士兵,我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还如有神助呢?
还是在我脑子里如有神助一下吧。
外面哭声加着骂声,连成了一片,但很快,机甲老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大家放心,老师会保护你们安全的。到了目的地之后,一切听老师指挥,不要轻举妄动。”
有很多同学提出质疑,但很快也都不再作声了,不是因为老师解答了大家的疑惑,而是因为快到目的地了。
我想,这中间应该是极限的接连三次翘曲过空间,因为进入宇宙空间之后,这个飞船就一直处在翘曲空间的不稳定晃动中。
那些人到底有多着急的把我们送给死亡啊?
不,也许不是送给死亡,是送到虫族的口中。
——
我沉默着在联络器上预定了一个信息发送时间,只想留几个字给胡艳儿和陶贺川:我爱你们。
现在,我能回答“明天和意外到底谁先来”的这个问题了,很明显,“意外”先来。
——
我们这一队人从飞船上下来的时候,挨个领到了黑衣士兵们发的“机甲空间钮”,里面是真正战场使用的机甲。
说来多么可笑啊,孩子连站都有些费劲呢,就已经要往枪林弹雨里跑了。
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笑也懒得笑,就都那么面无表情的紧紧地把“机甲空间钮”握在手里,听从着黑衣士兵们的指挥。
这很可怕,我们甚至在心底偷偷的希望有那么一个不服管的家伙能站出来,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
然后看着他被击毙在当场,这样我们才能有勇气瑟瑟发抖,抱成一团,眼含热泪或者酝酿愤怒。
但是,都没有,我们就像一群平静的走向海底的羔羊,被这骤然间就要面临生死的境地给彻底震慑住了。
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内心深处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或者什么想法都没有。
恐惧就好像是平静呼吸下的一个小小的注脚,它就在身边,反而显得没平常那样面目可憎了。
人在离死亡很近的时候,很容易变得呆傻。
怎么形容呢?其实也不是呆傻,更像是单纯的应激反应。
而监管着要把我们送往前线的黑衣士兵们也都默契的维持着这一份死神带来的宁静,好像我们只是他们胜利所必须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