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再想想方才他差点摔下马的慌乱。
萧筱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揣测?
罢了,想这些做什么。
反正,她已经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了。
月光温柔地淌在两人身上,将交叠的影子拉得绵长又缱绻。
司马毓抱着她的手臂收了又收,直到实在不得不松开时,才恋恋不舍地退开。
耳尖依旧红得发烫,可看向她的眼神,却亮得像揉进了星光。
萧筱望着他这副藏不住情意的模样,终是轻轻叹出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她翻身跨上自己的马背,催着赤影,缓缓朝新兵营的方向去了。
——
萧筱不想把赤影拴在新兵营的马厩里,想了想骑马来到了后山的树林。
反正自己每晚都会来这里练功,把赤影放养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事。
萧筱骑着马来到河边让赤影喝水,突然感到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瞥见岸边用竹石搭成的简易引水装置时,她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记忆瞬间飘回那个燥热的午后。
彼时有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与她一同受罚,他怕她用刀伤了手,便沉默地接过竹筒,一个个仔细处理好边缘的毛刺。
萧筱感觉自己的鼻尖一酸,眼眶有些发热。
为什么?为什么阿朔是慕容朔?为什么他们会是敌人呢?
自慕容朔离开后,萧筱便埋首苦练,逼着自己不去想他。
可每到夜里回新兵营,望见邻床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心里的堤坝总会被汹涌的思绪冲垮。
那些相处的点滴,像挥之不去的幻影,在每个熟悉的角落反复浮现。
突然,萧筱看到那引水装置的石块下,似乎压着一个东西,一道微光闪了闪。
她快步上前蹲下,指尖触到那物件时,才发现上面连灰都没落,显然是刚放不久。
取出一看,是个造型别致的指套。
往手上一比,竟恰好护住食指与中指的指节。
这是什么?疑惑间,她瞥见旁边竹管上刻着一行小字:
“拿了你的发带,很好用。送你护指,练习弓箭时切莫伤了手。”
萧筱心头一震:“!!!居然是慕容朔?!”
她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林间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赤影在远处饮水的响动,再无其他。
“不出来是吧?”
她心里念头一转,拿起指套走到河边,扬声喊道:
“你再不出来,我扔了!”
话落,四周依旧静悄悄的。
萧筱唇角微勾,握着指套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声音清亮:
“三!
二!
一!”
就在最后一根手指即将松开的刹那,一阵风倏然掠过,
下一秒,她便被人从背后牢牢抱住。
一股熟悉的青草香传来,背后是结实的胸膛,带着他特有的偏高的体温。
萧筱想也不想,抬腿便朝身后踢去。
这一脚用了全力,直取穴位弱点,便是慕容朔武力再高,挨上也得失去行动力。
“呵,小短腿性子还是这么烈。”
只听身后的男人在她耳边轻笑一声,身体向后一撤躲开了她的攻击,也顺势放开了她。
萧筱转身望去,呼吸不由得一滞。
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昔日那身朴素的玄色军服,墨底银纹的锦袍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外罩一件墨色披风,随动作漾开时,竟有几分张扬的贵气。
发间仍留着两缕惹眼的白发,五官深邃立体,尤其是那双凤眸,眼尾微挑,望着她时,满是戏谑的笑意,像极了捉弄猎物的猎手。
“走了,还敢回来?”她蹙眉,声音里藏着克制不住的紧绷。
慕容朔轻笑一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在阴影里,语气带着慵懒:
“回来,自然是……想我的小短腿了。”
萧筱下意识后退半步,目光直直盯着他,语气冷硬:
“你破坏西北军城防,还伤了萧将军!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望着她的眼睛,没有半分躲闪,唇角的笑意却深了几分,坦荡开口:
“我没伤萧将军。城防确实是我干的,不过是为了……早点见到你。”
话音未落,他竟从袖中取出那柄泛着寒光的乌木柄匕首。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匕首柄,故意将刀尖朝向自己,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困在怀里,把匕首塞进她掌心:
“你若非要我的命,这机会,我给你。”
萧筱握着匕首,刀尖抵在他胸口,厉声开口:“你以为我不敢?”
慕容朔低笑出声,身体愈发靠近,甚至特意弯下腰,将下巴轻轻抵在她颈窝。
这个姿势,让她的匕首能更轻易地扎进他的心脏。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轻声道:“接下来,我会吻你。你要杀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话毕,他扣在萧筱后腰的手骤然收紧,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面前,连一丝后退的余地都不给。
吻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落了下来,唇瓣落下时带着他偏高的体温。
没有丝毫试探,直接碾过她的唇,带着侵略性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抗拒都揉碎在这吻里。
萧筱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发颤,刀尖抵在他胸口,却始终没能再往前递半分。
她分明能感受到他心脏在手下有力地跳动,那是鲜活的、愿意给她的心。
直到她憋得眼眶泛红,慕容朔才稍稍退开,指腹还故意蹭过她泛红的唇角,眼底满是得逞的笑意。
萧筱猛地回神,一把将匕首扔在地上,用尽全力推开他,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起伏着:
“慕容朔!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你明明说不想做单于的走狗,为什么还要回去?”
他望着她气鼓鼓的模样,低笑出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指尖在冰凉的刀身上轻轻摩挲。
“阴谋?”他挑眉,凤眸里的戏谑淡了些,却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深邃。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萧筱还想追问,慕容朔却后退一步,转身时,墨色披风在林间的晚风里扫过一道利落的弧度。
“我该走了。”他望着她,放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
“放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目的。”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竟像融入夜色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