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刃裹挟着魂火的灼热气息劈来，楚渊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细想这先祖魂灵为何突然发难。他下意识将婉婉往怀里紧了紧，另一只手扛起昏迷的真苏砚，周身冰息瞬间暴涨，凝结成一面弧形冰盾。这冰盾比之前挡石板时厚了三倍，还特意混入了从苏清和那里沾染的淡金色魂息——他赌这魂火气息能让光刃手下留情。
“嗤啦——”光刃撞上冰盾，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反而像温水融雪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冰盾外层。楚渊心口一紧，刚想侧身躲避，却见光刃在触到冰盾内层的魂息时，突然顿住，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雾气里。
“还算机敏。”先祖魂灵的声音缓和了些，法杖尖的光芒收敛，“方才是试炼——若你连这点应对都没有，又如何护得住苏族血脉，带他们找到魂火本源？”
楚渊松了口气，抱着婉婉站起身，将真苏砚轻轻放在旁边的青石地上。婉婉还在小声抽泣，小手紧紧抓着楚渊的衣襟，大眼睛里满是惊恐。楚渊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放柔：“别怕，这位是苏族的先祖，不会伤害我们。”
先祖魂灵的目光落在婉婉脸上，停留片刻后，语气带着一丝讶异：“这孩子……竟也有苏族血脉的波动，只是很淡，像是隔了好几代的旁支后裔。”
婉婉愣住了，怯生生地抬头：“我……我爹娘说我是孤儿，我不知道什么苏族……”
“血脉不会说谎。”先祖魂灵的身影往雾气深处飘了飘，“跟我来，圣地的结界能暂时挡住血纹魇的感应，但你们得尽快找到魂火本源——苏清和的时间不多了。”
楚渊心头一紧，快步跟上：“您能感应到清和的情况？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被血纹魇拖回了无妄海的海沟。”先祖魂灵的声音带着凝重，“蚀魂纹已经和血纹魇的本体建立了更深的联系，我能感觉到她的魂息在一点点被吞噬，若三天内找不到魂火本源净化她体内的血纹之力，她的意识会彻底被血纹魇同化。”
楚渊的脚步顿了顿，掌心的冰息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三天——他们对圣地一无所知，连魂火本源在哪都不知道，时间太紧迫了。
真苏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扶着石柱慢慢站起身，定海晶碎片还攥在手里，只是蓝光已经彻底熄灭，碎片上的裂纹密密麻麻，像是一碰就会碎。“先祖……”他声音沙哑，“苏族古籍里说，魂火本源藏在圣地的‘燎火殿’，但通往燎火殿的路上有三道先祖设下的试炼，只有通过试炼的纯血后裔才能靠近，旁人若是强行闯入，会被镇魔纹反噬。”
先祖魂灵点头：“没错。第一道试炼是‘血脉共鸣’，需苏族后裔将魂息注入圣地的图腾柱，唤醒先祖留下的魂印；第二道是‘魂火辨伪’，要在九簇被血纹污染的伪魂火中，找出唯一一簇纯净的真魂火；第三道……”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是‘取舍之选’，具体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古籍里只说，这道试炼最是凶险，曾有不少苏族子弟折在这一步。”
婉婉听到“试炼”二字，吓得往楚渊身后缩了缩：“我……我从来没学过怎么用魂息，我能通过试炼吗？”
楚渊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可以的。你刚才在魂火殿时，下意识用魂息挡住了一道血纹，说明你的血脉在危急时刻会自主觉醒。我们一起试试，一定能找到清和。”
婉婉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成拳头。
先祖魂灵带着他们穿过金色雾气，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雾气后面是一片宽阔的石阶，石阶两旁立着十二根巨大的图腾柱，柱身上刻满了苏族的古老纹路，顶端雕刻着不同形态的魂火图案。石阶尽头是一座宏伟的殿宇，殿门上方刻着三个古朴的篆字：燎火殿。
“这里就是第一道试炼的地方。”先祖魂灵停在最中间的图腾柱前，这根柱子比其他的粗一倍，柱身上的魂火图案泛着淡淡的金光，“婉婉，你过来，将掌心贴在图腾柱上，试着把体内的魂息往柱子里渡——不用刻意控制，跟着感觉走就好。”
婉婉深吸一口气，走到图腾柱前，小手轻轻贴在冰冷的石柱上。她闭上眼睛，按照楚渊之前教她的方法，试着引导体内的魂息。刚开始，魂息微弱得像一缕细线，刚触到石柱就缩了回去。婉婉急得额头冒汗，突然想起苏清和之前保护她时的样子，心头一热，掌心的魂息竟瞬间强了几分，缓缓流入图腾柱。
“嗡——”图腾柱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柱身上的魂火图案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顺着纹路蔓延，最后在柱顶凝聚成一道小小的魂火印记。印记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着，突然朝着婉婉的眉心飞来，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
婉婉浑身一颤，睁开眼睛时，瞳孔里竟也泛起了淡淡的金色：“我……我好像能感觉到柱子里的力量了，它在告诉我……往左边走。”
先祖魂灵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血脉共鸣成功了，图腾柱已经为你们指引了方向。快走吧，第二道试炼就在石阶尽头的偏殿里。”
楚渊扶着真苏砚，跟着婉婉往石阶上走。石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踩上去暖暖的，能隐约感觉到魂息在顺着脚底往体内钻，缓解了之前战斗的疲惫。真苏砚靠在楚渊身上，低声道：“我刚才昏迷前，听到血纹魇的声音，它好像在说……‘苏族的老东西，以为藏在圣地就安全了？等我同化了苏清和，就能通过她的血脉找到魂火本源，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楚渊的脸色沉了下来：“它是想用清和的血脉当钥匙，打开圣地的结界。我们必须比它快一步找到魂火本源。”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石阶尽头。偏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噼啪”的燃烧声，像是有无数簇火焰在跳动。婉婉推开门，只见殿内的石台上，整齐地排列着九簇火焰，每一簇都是金色的，看起来一模一样，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其中八簇火焰的边缘，都泛着极淡的暗红色——那是血纹污染的痕迹。
“这就是‘魂火辨伪’。”先祖魂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有找到那簇纯净的真魂火，才能打开通往燎火殿的门。若是选错了，伪魂火就会爆发出血纹之力，攻击你们。”
楚渊看着九簇火焰，眉头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每簇火焰都带着魂息波动，若是只用魂息感应，根本分辨不出真假。婉婉走到石台前，蹲下身，伸出小手，轻轻靠近第一簇火焰。火焰的温度很高，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烫，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
“不对，这簇火好冷。”婉婉摇摇头，又去试第二簇。接连试了七簇，她都摇了摇头，直到第八簇时，她的手刚靠近，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边缘的暗红色瞬间加深，一道细小的血纹朝着她的手指缠来。
“小心！”楚渊眼疾手快，冰息瞬间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血纹。伪魂火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婉婉吓得后退一步，楚渊连忙扶住她：“没事吧？别着急，慢慢试。”
婉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向最后一簇火焰。这一次，她的手刚靠近，火焰就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金色的火焰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没有丝毫灼痛感，反而有种暖暖的力量顺着指尖往体内流。
“就是这簇！”婉婉惊喜地喊道。
话音刚落，那簇真魂火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带，落在偏殿的后门上。后门上的锁瞬间打开，缓缓推开，露出一条通往燎火殿的通道。
“太好了！”真苏砚松了口气，刚想往前走，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吐在地上——那是之前被血纹魇震伤内脏留下的伤。
楚渊连忙扶住他：“你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真苏砚摆摆手，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我还能撑住，燎火殿就在前面，不能耽误时间。”
他们顺着通道往前走，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苏族的历史，从先祖发现魂火，到用魂火对抗血纹魇，再到后来为了保护魂火本源，将圣地封印——一幅幅画面栩栩如生，像是在诉说着苏族的过往。
走到通道尽头，燎火殿的大门就在眼前。这扇门比之前的魂火殿门更大，是用整块千年暖玉雕刻而成，上面的族徽——那团燃烧的金色火焰，此刻正泛着耀眼的光芒，与婉婉眉心的魂火印记遥相呼应。
“最后一道试炼，就在门后。”先祖魂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记住，‘取舍之选’考验的不是力量，是心——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忘了最初的目的。”
先祖魂灵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楚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燎火殿的大门。殿内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团篮球大小的金色火焰——那就是魂火本源！火焰周围缠绕着浓郁的魂息，纯净而温暖，刚踏入殿内，就能感觉到体内的疲惫瞬间被驱散。
“魂火本源！”婉婉惊喜地跑过去，却在离石台还有几步远时，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屏障上泛起黑色的纹路，竟与血纹魇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第三道试炼？”真苏砚皱起眉头，刚想靠近，屏障突然爆发出一阵黑色的光芒，一道虚影从光芒中浮现——那是苏清和的身影！
只是这道虚影的眼神冰冷，瞳孔里布满了血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与之前被血纹魇操控时的苏清和一模一样。她伸出手，掌心凝聚着深红色的力量，朝着婉婉拍来：“别碰魂火本源！它是我的！”
婉婉吓得后退一步，楚渊立刻挡在她身前，掌心的冰息凝聚成剑：“你不是清和！你是血纹魇制造的幻象！”
“幻象？”虚影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你再仔细看看——我知道你最害怕的就是失去苏清和，只要你放弃魂火本源，我就放她一条生路；若是你执意要带走魂火本源，苏清和就会彻底变成我的傀儡，永远都醒不过来！”
虚影伸出手，指尖的深红色力量突然化作一道锁链，缠住了石台上的魂火本源，火焰瞬间黯淡了几分。楚渊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他若是攻击虚影，万一这幻象与苏清和的意识相连，伤到的就是真正的苏清和；可若是不攻击，魂火本源就要被血纹魇的力量污染了！
就在这时，真苏砚突然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屏障上。屏障上的黑色纹路瞬间亮了起来，虚影的脸色突然变得扭曲：“你们以为……这只是幻象吗？错了！这道虚影，是用苏清和的一缕意识制造的——你们每犹豫一秒，她的意识就会被吞噬一分！”
楚渊看着虚影那张与苏清和一模一样的脸，握着冰剑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苏清和在魂火殿推开他时的决绝，想起她指尖的“我等你”的手势，想起火离和楚河还在等着他们回去——他不能放弃魂火本源，更不能放弃苏清和！
可就在他准备挥剑的瞬间，婉婉突然冲了上去，小手紧紧抓住了虚影的手腕。她眉心的魂火印记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指尖，流入虚影的体内：“清和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被它控制了！我们还等着带你回家呢！”
虚影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里的血纹褪去了一丝，露出原本清澈的底色。她的动作顿住了，掌心的深红色力量开始减弱。楚渊眼前一亮，刚想趁机用魂息净化虚影，却见燎火殿的屋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殿外传来血纹魇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苏清和的意识快要撑不住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虚影的声音再次变得尖利，掌心的深红色力量突然暴涨，一把推开婉婉，朝着魂火本源扑去，“魂火本源，是我的！”
楚渊的冰剑瞬间劈出，却在即将触到虚影时，突然停住——他看到虚影的眼角，竟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那泪珠泛着淡金色的光芒，与苏清和在魂火殿落下的那滴一模一样。
这滴泪，是真的。
楚渊的心脏猛地一沉——这道虚影，根本不是幻象，而是苏清和的意识投影！血纹魇是在用苏清和的意识，逼他做出选择：要么伤她的意识，要么放弃魂火本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真苏砚突然冲到石台前，将定海晶碎片狠狠按在屏障上。碎片上的裂纹瞬间蔓延，最后“咔嚓”一声碎裂，碎片的蓝光与魂火本源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屏障上的黑色纹路开始一点点消散！
“楚渊！别犹豫！”真苏砚的声音带着决绝，“定海晶能暂时压制血纹之力，我帮你拖住她，你快带着魂火本源和婉婉走！去救清和！”
真苏砚的身体爆发出一阵蓝光，死死缠住了虚影。虚影怒吼着，掌心的力量狠狠拍在真苏砚的背上，真苏砚喷出一大口鲜血，却仍死死不肯放手。
楚渊看着被虚影攻击的真苏砚，又看着近在咫尺的魂火本源，心脏像是被撕裂般疼痛。他知道，真苏砚撑不了多久，可若是他带走魂火本源，真苏砚就会被虚影重伤；若是他留下救真苏砚，魂火本源就会被血纹魇污染，苏清和也会彻底失去希望。
而殿外，血纹魇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圣地的结界似乎已经开始松动，暗红色的血纹正顺着殿门的缝隙往里爬——
他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