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商人与林青榕约定,五日内给她答复。
果然,到第三日后,就去找菱歌传话,说要签约文书。
林青榕十分高兴,前去签约。
有赵凌这个林家镖局二把手的身份,渤海商人对林青榕也不疑有他。
只是落款时候,签了兰简的名字。
魏渊字简之,母亲是兰夫人。渤海商人要与林青榕的夫家签约,她不想透露身份,便给魏渊改了个名。
双方按了手印字据,林青榕笑容满面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三日之后。”
林青榕微微颔首,思索了一下,当即拍板,“就按你们的时间,三日后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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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林青榕还跟菱歌定了一份新的契书。
“既然你已改了姓名,过往那个青梅,已经与你无关。我这家店,总要有个掌柜的,你若是愿意,就在这里干,等赚了钱,与你分红。”
菱歌马上跪下:“夫人大恩大德,菱歌没齿难忘,哪里还敢要更多?夫人快快收回成命,我只要有个栖身之所,已经感恩戴德,不做他想了!”
“别啊,你想啊!咱们都得想!虽然我是说过,每月多赚二三两银钱,就已经心满意足。但万一不止呢,万一赚了二十两,二百两,两千两,两万两呢?”
樱桃忍俊不禁,“您可真敢想,王府庄子一年收成,换成银钱,也不过两三万。若是咱们能如此赚钱,那岂不是您比王爷还要……”
“还要什么?”
樱桃赶紧闭嘴,“是我失言了。”
“没事儿,咱们偷偷说,偷偷想,他们又听不见!人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现在四个女人,就是一整个女诸葛!
诸葛亮能掐会算,呼风唤雨,咱们有什么不行的?齐心协力,好好把事情做好,若是将来有一天,魏渊他要是有三妻四妾了,我就带着你们——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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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私下说笑时,经常语出惊人,石榴早已习惯,对她这般玩笑诙谐,见怪不怪。
樱桃却是一如既往实心眼儿,把林青榕的玩笑话当真不说,且又忧心上了。
“夫人,你怎么能这样想?夫为妻纲,三爷就算真有三妻四妾了,您也不能跑啊!再说了,三爷……他不是这种人!这世上,总归是有好男人的……”
菱歌却是摇头:“这世上有没有好男人,我说不准,但我觉得,不多。我在乐坊里,虽然时候不长,但也见过不少面上看着儒雅温和,私底下凶狠变态,很会折磨女人。还有看着大摇大摆,嚣张跋扈的男人,在里面一掷千金,但私下里实际是个赘婿,他老婆去乐坊,大闹一场,把他脸都挠烂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住,讪笑道:“我并非说三爷是这种人,我是说……是说……哎呀,奴婢知错了!”
菱歌神情尴尬,想要解释,却感觉越解释越乱。
林青榕笑着拍拍手,“你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错?世人只会说,女人要三从四德,男人呢,为什么做不到?
你看看,都赘婿了,还花老婆娘家的钱,出去嫖妓!可见有些男人,就是欠挠!就应该给他们脑门上纹上赘婿二字,看他们还能拽个什么劲儿!”
众人哄笑不止。
“幸好三爷当年拒了赐婚,否则,若您是郡主,恐怕三爷这张脸,如今已经出不得大门了!”
林青榕大笑:“你们等着吧,有让他赘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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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说着笑话,签了契约,都心情不错。
到了午膳时候,菱歌自告奋勇,要去买吃食回来。
“两条街外,有家酸汤面,好吃得很,夫人要是愿意,我买回来您尝尝?”
“好。”
菱歌拿了两吊钱,和大武一道,出去买酸汤面。
听她说离得不远,没想到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回来。
她准备叫人去看看,却见一个挎着梨筐的小孩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你可是菱歌姐姐的东家?菱歌姐姐被人欺负了……”
林青榕听这小孩儿说完,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头走去。
樱桃还在后面追着跑:“夫人,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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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赶过去。
两条街外的面铺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还没走进去,林青榕就听到里面传来刺耳的骂声:
“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找了个姘头,竟然翻脸不认人了!还敢打我?你当初在床上媚叫,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嘴脸!现在攀上了别人,把你从暗门子里赎出来,摇身一变,竟然想当女掌柜了!”
林青榕赶紧往里头走,樱桃和石榴护在两边,不让她被人群挤到。
到了里头,就看到菱歌捂着脸,肩膀不停耸动着,嗓间发出呜咽的哭声。
而大武挡在她面前,将她和另一个男人隔开。
而另一男人,正坐在地上,指着樱桃和大武,破口大骂。
“呸!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当女掌柜?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若是不愿意,你休想在这条街上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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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骂骂咧咧,似乎还一身酒气,嘴里一边说着混账话,一边打着酒嗝。
想要爬起来,但一条腿刚支起来,身体马上又跌倒下去。
他不再挣扎,索性直接倒在地上装死。
嘴里还喊着:“我站不起来,皆因你们打了我!赔我一千两银子,否则,咱们这就去见官!”
周围围着的人,都惊讶不已。
“一千两?这位少爷真是喝多了,脑子傻了不成?真敢张口要啊!”
“说不准真是伤得厉害呢!你看那打人之人,身形健壮,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的!”
“我看打得活该?这位林少爷,一向只会吃喝嫖赌,惹是生非!一定是他又惹了事,才会遭打!”
“不过他说的,可是真的?那间绣坊的菱歌姑娘,竟然曾经做过娼妓?”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少爷别的不说,嫖赌二字,可是行家,说不定真的见过呢……”
“之前见那姑娘眉清目秀,性格又和善,我还和她说过话,没想到竟是娼妓出身……”
“是啊,之前还说,等她们店铺开业,过去瞧瞧,有什么好货。如今看来,掌柜的出身……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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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听着周围人窃窃私语,再看躺在路中的那人,恨不得过去,给他两巴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青榕舅父舅母的儿子,林如虎。
之前回门数次,都没见到,只因他被关在赌坊。
没想到人赎出来了,却在这里碰到!
林青榕走过去,问大武:“怎么回事?”
大武低声回禀道:“我与菱歌姑娘过来买酸汤面,正巧碰上林小少爷从旁边酒肆出来。小少爷喝多了,和我们撞到一处。
他看到菱歌姑娘,就……就手脚不干净起来,搂着菱歌姑娘,欲行轻薄之事……我看不过,就去拉他,但小少爷他……”
林青榕大概猜对了七八分,“不用忌讳,有什么你说什么……”
大武脸上有些懊恼之色:“他嘴巴不干净,说菱歌姑娘是暗门子里出来的。菱歌姑娘急了,我就……我也是一时着急,就打了他一拳……夫人,大武莽撞了,要打要罚,任您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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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虎好歹也是林青榕的亲戚,大武作为下人,打了自家夫人的亲戚,觉得林青榕一定会生气,并发落了他!
没想到林青榕却嗤笑一声。
“你的确该罚,竟然只给了他一拳?下次见了,大可打折他一条腿!”
“夫人?”大武一脸懵逼。
林青榕却已经绕过他,走到林如虎面前。
对着林如虎摊开的手掌,二话不说,直接踩了上去。
林如虎本来还在装残废,被踩了之后,急哇乱叫,瞬间从地上蹦起来。
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感觉一口气能绕着涿州城跑上三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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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他妈的,敢踩我手?”
林青榕冷笑:“你不是站不起来了?怎么,不想讹诈一千两了?”
林如虎被点出破绽,也不觉丢人,反而趾高气扬。
指着林青榕大骂:“你又是哪儿来的臭婊子,别是跟青梅那个贱货,一块儿伺候过老子吧,哈哈哈哈……”
他笑得张狂,却见林青榕也不废话,手起掌落。
啪的一声。
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
林如虎本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猝不及防挨了这一巴掌,于是,身体往后踉跄几步,倒在围观之人的身上,差点儿又跌倒在地。
他堪堪站稳,就气得几乎要蹦起来。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敢打我,臭婊子,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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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虎指着林青榕,手指几乎要穿过帷帽上纱罩,戳到她脸上来。
啪得一声。
又是一巴掌。
林如虎身体又转了一圈,还未反应过来。
“啪!”
“啪!”
“啪!”
连着几巴掌下来,把林如虎彻底打懵。
他捂着头脸,眼冒金星,再看林青榕。
轻纱扬起的瞬间,似乎露出一张锐利肃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