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的赶路,北城都城终于出现在眼前,周围是苍茫的荒原,整座城池宛如一头匍匐的巨兽,与东曜不同,这的城门两侧还矗立着两座高耸的图腾柱,柱身雕刻着盘绕的巨蟒与展翅的苍鹰。
“原来这就是北城?”
连右不由感慨道。
少年瞳孔里映着这座陌生的城池,喉结微微滚动。
从东曜国出发一路走来,可谓是风餐露宿,但却看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风景,如若不是因为白希鸾带他出来,他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除了无极境以外的风光。
“可是我觉得这北城好丑。”看到连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雷嫣柔撇了撇嘴,她也是第一次离开无极境,但是不妨碍她不喜欢这北城,光看这城门外的奇怪柱子,就令她感到不适。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不喜欢也要懂得尊重。”
白希鸾语重心长,她声音软糯,却带着年龄不符的老成。
雷嫣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意外地没有反驳,自从认识了这小怪物,她早就习惯了被她说教,更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讨厌^
照理来说,以她往日里跟她爹对着干的派头,她是最烦被管教的。
……
进了城内,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烟火、兽脂与铁锈的气息。
这儿的街道并不宽敞,地面铺着的,都是凹凸不平的砾石,两侧房屋紧密排列,屋顶覆盖着兽皮和茅草,每户门前都悬挂着骨片或兽牙串成的风铃。
与其说这是座城镇,不如说是部落更来得准确。
路上的北城人民个个身材高大魁梧,高颧骨深眼窝,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琥珀般透亮,身穿兽皮缝制的衣物,腰佩弯刀,看向白希鸾一行人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却并无恶意,自从各国之间的商道开通后,异乡商队出现在这里并不罕见。
他们并没有找客栈住下,而是跟着钱多多来到一座灰墙黑瓦的宅院前。
“我常年往来北城做生意,索性在这租了处宅子。”
白希鸾等人了然的点了点头,等进入宅院才发现这院子里别有洞天,鹅卵石铺就得小径两侧种着耐寒的雪松,廊下挂着红灯笼,显然是按东曜的风格布置的。
两个老仆正在打扫前院,见到钱多多立即躬身行礼。
“宅子都有下人长期打扫,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日我们就去水云间交货。”
众人明白,细作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东曜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想必会有些针对北城上的决策,到时候别说和水云间做生意了,不被扣押在北城就不错了,况且他们还要找到千阙。
……
厢房里,白希鸾正在写答应给钱多多的菜谱,是些再正常不过的菜系,对于北城来说,都是些能够从商贩手中购买到的食材,至于最终味道如何,那就得看水云间厨子的能力了。
写完后,她咬着笔杆子,小脸皱成一团。
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活像被鸡爪子挠出来的,有几处墨团还晕开了,她泄气地丢下毛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陆瑶姐姐……”她可怜巴巴地望向正在整理行李的女子,“快救救我吧,能帮我誊抄一份吗?”
每当这种时候,她无比怀念自己曾经那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不是她征服不了这毛笔,而是这大陆的字体,实在是笔画又多又难写!
陆瑶忍俊不禁,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不是你非要自己写的?”说着拿起桌上白希鸾写好的菜谱,待看清了那些鬼画符,安慰的话顿时哽在喉间,直接将人从座位上拎起来。
“睡你的觉去。”然后自己坐下二话不说开始誊抄。
白希鸾脸颊微红,乖乖地爬上床躺着,却毫无睡意。
侧身望向窗外的月光,很难想象此刻已经到了北城。
脑海里又翻找着关于北城的记忆。
他们身处的这座城,是北城的都城,北城部落众多,以氏族或家族聚居,以狩猎为生,随着部落越来越多,人口增长导致狩猎已无法满足食物上的饱腹,开始了畜牧养殖,奈何冬日漫长且寒冷,并不是长久之计。
为了向南掠夺土地以便种植粮食,北城最终合并为北阳部落,以武家为首。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魔族猖獗,妖族我行我素,时常侵犯着人族的土地,人族曾反抗过,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时间一长,人族各方势力忌惮两族与生俱来的能力,懂得只有人族变得强大,才能彻底让魔族和妖族不再侵犯和掠夺,东曜人皇提出了人族和平条例,开启了各国商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人族能够团结起来,不再畏惧魔族和妖族的强大。
有用吗?
当然有用!
人族的确强者越来越多,虽说天赋上比不过魔族和妖族,但是胜在人类繁衍力强,脑子聪明,可以通过很多办法弥补先天上的弱势。
否则,人族早已毁灭,魔族和妖族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退居到魔域和妖殿。
掠夺是天性,只能说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白希鸾不由叹了口气。
不由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她每次下山历练,最爱去茶馆听说书人讲故事,一坐便是整个下午,因为可以以此了解到关于这个大陆很多有趣的事情。
而东曜人对北城的评价,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那句“北城弯刀可斩风雪,却斩不断人心贪婪。”
魔族天性贪婪,妖族天性高傲,而人性……
是最难揣摩的东西……
身为21世纪的新人类,从古至今,人性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个确切的定义。
东曜人皇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奈何难以长久,能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就不错了。
否则……
又怎会发生细作之事。
窗外传来守夜人悠长的梆子声,白希鸾闭上双眼。
也许是这一次的北城之行发生了很多措手不及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与她记忆中有很大出入的,总有种预感,她的重生,可能真的产生了蝴蝶效应。
明日便要去那水云间,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