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想要进入哪幅画,脑海中就要死死记住那幅画的整个构图和最基本细节。
“现在,你只记下第一幅未央高中即可。后面两幅画,暂时不需要进入。
“尤其需要记住,画中没有人,如果多记了一个‘不存在于画中的人’,那么在进入画后,那个‘多余的人’会跟着你一起进入。
按照杨天的指示,顾山尽量将第一幅鬼校的每一个细节全部刻在脑海中,直到闭上眼睛都能清晰重现。
然后,杨天来到了挂钟之下。钟面上没有玻璃罩护着,他一伸手,将指针和分钟全部调向12点。
“手动将指针和分钟,调到正上方,这是进入鬼画的第二步。
“还要切记,当你来到这里,发现钟面的两针本身就指向12点,这个时候不要想着碰挂钟,更不要试图进入未央高中。直接转身走,不要问为什么。”
完成了前两步,然后,是最后一步——
“敲击你要进入的画本身,总共敲击12次,每次敲击,都要像是敲响别人家的门一样,不断重复,‘请问里面是否有人’。
“敲击完第11下后,第12次敲击,你将被吸入鬼画之中。来到未央高中。
“另外,每次敲击时询问,任何一次,如若你听到画中有声音回应你,‘有人’。同样,立刻撤离博物馆,越快越好。说明这副鬼画出现了问题。”
说完了步骤,杨天开始示范最后一步动作。
每次敲一下墙上画框,他都会对着墙壁,认真询问道:
“请问里面是否有人?”
样子看上去,有些傻乎乎;但是杨天的表情十分严肃,哪怕是他,来过这里无数次了,也严格遵守每一步骤。
问完之后,他停顿片刻,给出对方回应的时间,确定了无人回答之后才继续敲击下一次。
场面,又是诡异,又有些好笑。
十一次敲击完成,在没有得到任何声音回复之后。杨天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后顾山,示意下一个就是他,然后,敲下了第十二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顾山还是惊愕地看到,好端端一个人,连同他拖在地上的黑色长棍,就这么凭空折叠,一眨眼功夫被吸入墙壁画框中。
第一幅画中,闪现过一个黑色消瘦的人影,但是很快就进入远处的灰色教学楼,消失不见了。
然后,轮到顾山了。
刚才被杨天调过的挂钟,因为过了三分钟的缘故,分钟稍微开始向右偏移了一点。
顾山重新将指针和分钟调到了应该的位置,然后,站在了杨天刚才的地方,和他保持一样的姿势,有节奏地敲击着墙上的画框。
“请问里面是否有人?”
“请问里面是否有人?”
……
每次敲击,顾山都注意是否有一个声音回答自己。他的手摁在了人血沙漏,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进入保护状态离开这里。
第十二次敲击落下。顾山眼前一片灰白,天旋地转起来,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重量,就连灵魂感觉都被吸了出来。
……
……
当他再次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了校园的铁门面前。远处的天空是灰色的,破败不堪的建筑物,布局和博物馆看到的画作中鬼校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二维变成了三维世界。
顾山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第一幅画。
将未央高中设立在这里的人真是天才,十几年无人问津的废弃博物馆,就算跑进来探索的小孩,也不可能找到鬼画的正确入口;而且,建立在鬼画中的学校,利用厉鬼“网”的特性,也能够防止其他灵异事件入侵。
最重要的是,未央高中本身也徘徊着一些低级别的鬼,既做不到摧毁整个学校,但是能让生活在其中的学生,如履薄冰,锻炼出猎鬼人该有的心理素质。
一个黑色人影走了出来,杨天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第一次进入鬼画的感觉如何?”
顾山:
“还行,就是有点不真实感。”
杨天:
“从此以后,你就是踏入猎鬼人的世界了。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习惯就好了。
“跟我去校长办公室,办理一下你的入学学籍。
“记住我在外面和你说过的话,在未央高中生活,在没有搞清楚这里的规则之前。看到什么东西不要乱动,有学长学姐和你搭话,不要回话。
“他们可能都是鬼校的土着,鬼。”
穿过灰色天空下的操场,顾山看到,三三两两个穿着灰白制服的学生正在散步,远处的篮球场上男生们在争抢篮球,教学楼的走廊上,不时有急匆匆的学生抱着一大堆教材穿过。
这里除了教学楼破旧了些,天空和太阳永远是灰蒙蒙的。似乎,和一所正常的高中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顾山跟着杨天,在经过篮球场附近的时候看到,那些男生们投向篮筐的圆圆的东西,是人头。
好吧,当他没说。
人头出手,在篮筐上转了几圈,跌跌撞撞跌入篮网中,引起下方的男生一阵欢呼。还顺便飚了框下等着抢板的几个男生一脸鲜血。
在看到杨天和顾山经过时,球场男生主动和他打招呼:
“还差两个,加不加一组?”
顾山按照杨天的提醒,假装看不到他们存在,男生们也并未纠缠。两个人相安无事,就这么走过了篮球场。
这些争抢人头的篮球队员,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死了,更没有觉得手中的“篮球”有任何奇怪之处。
这就是这所灵异高中的土着,许多年前死在鬼校中的学生。
如果刚才顾山不知死活,回应他们的搭讪,甚至直接上场打篮球。毫无疑问,接下来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这也是未央高中对学生考核的一部分。连这么基础分辨能力都做不到的,自然成为不了及格的猎鬼人。
一路上,也有不少认识杨天的学生,和他打招呼,一口一个学长好。
杨天虽然早就从未央高中毕业,但似乎是这里的名人,不少新生都认识他。
他依旧臭着个脸,对于大部分人的招呼没有回应。
经过一幢教学楼外侧的走廊,顾山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一脸丧气,斜靠在墙壁上。
看到顾山和杨天走近。几个女生对他们吹起了口哨,一个男生骂了一句脏话,向着顾山砸过来一个空酒瓶。
杨天随手一挥,一棍子将酒瓶凌空击个粉碎。
后面,传来了少男少女的欢呼声、谩骂声。
对这些挑衅的学弟学妹,顾山原本以为按照杨天性格,会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没想到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着脸带着顾山离开了此处。
“这些人是什么?也是鬼么。”
顾山忍不住询问道。
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比较正常,没想到也有这种小混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不是鬼,是人。
“但是,很快就会变成鬼。”
杨天淡淡说道,
“是血楼层下来的学生。
“因为输掉了游戏,被厉鬼诅咒了。时间一到,那个厉鬼就要杀了他们,没有人能救。
“他们也放弃希望了。索性在活着日子,好好享受接下来时光。
“一般老师也不会管这些将死之人。你看到了之后,绕到远行,别和他们有正面冲突。”
顾山刚想询问,血楼层又是什么,一转头,只觉得巨大的阴影忽然罩在了自己头顶。他下意识抬头,看到了异常恐怖的一幕——
一座巨大的白色人影生物,纤细修长的双腿,慢慢行走在校园中的学生之间。身材之高耸,几乎和身边的建筑物齐平,脚下经过的学生犹如蝼蚁。
那个“人类”,或者说是东西,没有五官,四肢修长如同放大的蜘蛛。脖颈之上原本应该放置脑袋的位置,被如同海葵般的无数只手掌取代。
通体白色,身上除了白色,找不到任何一处其他颜色。
这个怪东西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和它正面路过的学生,都会有意识和它保持一定距离,避免被这“蜘蛛人”瘦长的手脚碰到。
总体上,校园中的大部分人都对它的经过熟视无睹,完全习惯了它的存在。
在经过那个格格不入的怪东西之后,顾山忍不住,多看了它两眼。
看到顾山的疑惑,杨天仍然保持着向前的步伐,头也不回说道:
“这是‘一人杀’。”
顾山:
“‘一人杀’?这是什么东西?鬼么。
“看上去很危险的模样,一旦暴走,会不会杀死许多学生。
“学生就没考虑过镇压这么危险的东西么。”
杨天耸了耸肩,说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
“是这所学校最危险的鬼,也是最安全的鬼。”
他知道,顾山当然不理解,一边加快了步伐走向远处行政楼的方向,另一边,为顾山稍微解释了一下:
“一人杀是一头厉鬼,但是它的杀人机制十分特殊。
“它一次性,只会选择一个目标受害者,一旦选中就会对其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而在目标被杀死之前,一人杀的眼中只有这个对象,它绝对不会攻击其他活人。
“哪怕你主动攻击它,甚至出手镇压它。它最多做一些被动防守,绝不会反击。
“因为一人杀非常专情。它杀人,必须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上一个不死,就不会杀下一个。”
顾山喃喃道:
“真是神奇的杀人机制。”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杨天的话中,有一个小小的逻辑漏洞:
“可,就像是你所说的,一人杀仍然是一头厉鬼。
“就算它对其他人完全无害,但是被它选定目标的人,想要活下来,恐怕也不容易。”
杨天纠正道:
“你说的没错。
“一人杀刚刚诞生的时候,以2秒杀一人的速度,干掉了整个医院上下500多医生和病人,然后把随后赶来支援的警察和猎鬼人,也杀了一个精光。
“虽然它一次只能选定一个目标,只要杀人的速度够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杀光一座小城市的人。”
别看“一人杀”现在人畜无害的模样,已经完全和校园和谐共处了。
顾山: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镇压它的?”
杨天:
“镇压说不上。只是巧妙地利用它自身的机制,达到了卡bug的目的。
“在‘一人杀’干掉它当前的目标之前,它绝对不能对下一个对象动手。这是它自己受到的约束。
“那么,我们只要找到一个人,那个人是它绝对杀不死的。
“在那个人被它杀死前,它就永远不能去杀死下一个人。”
说话时,杨天已经和顾山,走入了行政楼中。杨天在进入电梯门后,摁下了第九层。
对于顾山,真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一人杀目前的对象,已经不可能被它杀死。所以‘一人杀’一天杀不死他,一天无法将目标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叫做顾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