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晶壁的眩晕与不适感尚未完全消退,林风便不得不迅速调整状态,以适应这片名为“梵界”的全新天地。
这里的法则与玄界迥异。在玄界,灵气清灵上扬,道法自然,追求的是超脱与逍遥。而在此地,灵气更显厚重、秩序井然,仿佛每一缕能量都遵循着某种既定的、宏大的循环轨迹,带着一种浓厚的“因果”与“轮回”的意味。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与若有若无的梵唱,并非简单的气味与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教化与安抚。
林风能感觉到,自身玄妙的《八九玄功》在此运转时,多了几分滞涩,需要分心去适应、契合此地的法则韵律。而他体内那源自盘古斧钥的力量,尤其是那开辟、定义的特性,与这片强调循环、既定的天地隐隐有种格格不入的排斥感。好在斧钥本质极高,那融合的混沌晶壁核心更是具备包容与调节之能,正在缓慢地帮助他适应这种差异。
“感觉如何?”前方的阿瑜陀放缓速度,关切地以神念询问。他能理解林风初至梵界的不适。
“无妨,尚可适应。”林风回应,目光则锐利地扫视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景象。
他们飞行在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其瑰丽与壮阔的天空中。脚下的大地并非单纯的陆地,而是由无数巨大的、盛开的金色莲花台般的浮空山峦构成,山峦之间,流淌着蜿蜒曲折、散发着乳白色光辉的圣河。植被多为宝树琼花,枝叶间常有孔雀、神牛等灵兽悠然漫步。偶尔可见一些风格奇特的庙宇殿堂坐落于山巅或河畔,有苦行僧人在崖壁上面壁,有信徒在河边虔诚沐浴祈祷,一派祥和、庄严、神圣的景象。
这便是梵界的净土,受梵天意志与诸神神力庇护之地。
“我们此刻位于梵界下层的‘人界’与‘天界’的交汇区域,正在前往乳海。”阿瑜陀一边引路,一边简要介绍,“乳海并非寻常海洋,乃是环绕着世界中心须弥山的四大海之一,位于须弥山之北,浩瀚无垠,其中蕴含着梵界诞生之初的本源生机之力,也是通往诸多圣地(如极乐天池)的门户。”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然而,自轮回链断裂,魔气滋生以来,乳海也不再平静。许多原本栖息于海底或沿岸的古老生物被魔化,变得狂暴而具有攻击性。更麻烦的是,忠于阿修罗王‘罗睺’的军队,其中不少已被魔气深度控制,他们封锁了通往乳海核心区域的几条主要路径,企图阻止任何人接近极乐天池,破坏我们修复轮回的计划。”
林风默默点头,将这些信息记下。他能感觉到,随着不断前行,空气中那股祥和的气息正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躁动与不安。远方天际的尽头,那金红色的天空下,隐约可见一片无比浩瀚、蒸腾着朦胧乳白色光辉的“海洋”轮廓,那便是乳海了。
就在他们即将飞离一片由七座金色莲花山环绕的宁静谷地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下方谷地中,那原本清澈见底的圣河河水突然变得浑浊乌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数道粗壮的、由污秽黑水凝聚而成的触手猛地破水而出,如同潜伏的毒蟒,带着浓郁的魔气与腥臭,迅疾无比地缠向飞掠而过的两人!
同时,河岸旁的阴影中,数道身披黑色骨甲、手持扭曲兵刃、眼中燃烧着混沌火焰的身影骤然现身!他们体型魁梧,肌肉虬结,面容狰狞,额头生有短角,正是梵界着名的战斗种族——阿修罗!只不过,这些阿修罗周身缭绕的并非纯粹的战意与煞气,而是与那污秽触手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混沌魔息!
“是罗睺麾下的巡逻队!还有被魔化的‘那伽’(蛇神后裔)!”阿瑜陀脸色一沉,低喝道。他显然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袭击。
袭击来得突然,且配合默契。污秽触手负责缠绕束缚,而那些魔化阿修罗则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掩杀而来,手中兵刃闪烁着破灭灵光的幽暗色泽,直取二人要害!
林风眼神一冷。初至梵界,他本不欲多生事端,但敌人既然主动寻衅,他亦绝不会手软!
面对下方袭来的污秽触手,他甚至未曾动用攻击性的元素之力。只是心念一动,体内那缕蕴含着“包容”与“净化”真意的水行之力自然流转,混合着斧钥那“界定秩序”的威严,化作一层淡蓝色的、看似柔和的光晕,向下轻轻一拂。
“净!”
那足以腐蚀金石、污浊神魂的魔化触手,在接触到这淡蓝光晕的瞬间,就如同积雪遇到了烈阳,发出“滋滋”的声响,其上附着的魔气被迅速净化、剥离,还原为精纯的水行能量,继而无力地垂落、消散回河水之中。那隐匿在河底的魔化那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而面对侧面袭来的魔化阿修罗,林风更是连身形都未曾转动。
他并指如剑,也未见如何作势,只是朝着那几个扑来的身影凌空虚点!
“锵!”“锵!”“锵!”
数道凝练至极、呈现出白金色泽、边缘跳跃着赤金火焰的微小光矢,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几名魔化阿修罗的眉心!光矢之中,蕴含着金行的无坚不摧与火行的焚尽邪魔之意!
那几名魔化阿修罗前冲的势头猛地僵住,眼中的混沌火焰如同被狂风吹灭,瞬间黯淡、熄灭。他们坚固的骨甲与强韧的肉身,在这蕴含着法则真意的攻击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直挺挺地从空中坠落,周身魔气被赤金火焰引燃,尚未落地便已化为灰烬。
干净利落,瞬息之间,危机解除。
阿瑜陀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施展他的梵光神通,战斗已然结束。他有些愕然地看了林风一眼,虽然早知道这位玄界盟友实力强横,但如此举重若轻、对力量掌控入微的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尤其是那净化魔化那伽的手段,竟带着一丝与他梵光净化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源自不同的力量体系。
“你的力量……似乎又精进了许多。”阿瑜陀感叹道,语气中带着佩服。
“略有感悟罢了。”林风淡淡道,目光却看向那些阿修罗化为灰烬的地方,眉头微蹙,“这些魔化阿修罗,个体实力不算顶尖,但行动果决,配合默契,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而且,他们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借助此地被魔气污染的环境力量。”
阿瑜陀神色凝重地点头:“不错。罗睺本就是阿修罗族中最善战、最狡诈的将领之一,麾下军队纪律严明。被魔气控制后,他们变得更加悍不畏死,而且对魔气环境的利用程度很高。我们越靠近乳海核心,遇到的抵抗会越强。”
他顿了顿,指向远处那片蒸腾着乳白色光辉的浩瀚海洋:“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刚才的动静可能已经引起了更大规模巡逻队的注意。我们需要在罗睺的主力反应过来之前,找到进入极乐天池的方法。”
两人不再耽搁,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金一三色两道流光,划破梵界瑰丽的天空,径直投向那片传说中环绕着世界之山的无尽乳海。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数道更加庞大、散发着滔天魔气与血腥战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这片刚刚经历短暂战斗的谷地上空,为首的是一名身高过丈、手持巨斧、眼中混沌火焰几乎凝成实质的阿修罗大将。他低头看了看下方残留的灰烬与尚未完全平息的魔气波动,发出了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入侵者……方向,乳海……通知各部,封锁所有通往‘天池之门’的路径!绝不能让他们打扰罗睺大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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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