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仿佛无可辩驳的“真实未来”景象,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林风与阿瑜陀的神魂。文明的内耗崩毁,神只的永恒疯狂,世界的终极热寂……心魔以其超越个体视角的宏大推演,将“秩序终将败亡”的冰冷结论,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不是虚幻的恐吓,而是基于现有宇宙法则,极具可能性的残酷推演。它试图从根本上瓦解“守护”的意义,让一切抗争都显得徒劳可笑。
阿瑜陀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周身原本璀璨的梵光在这“未来”的冲击下剧烈摇曳,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他看到了梵界轮回在亿万年后的彻底停滞,看到了乳海枯竭,须弥山崩塌,一切归于永恒的寂静。那维系轮回的信念,在这绝对的“终末”面前,似乎变得如此渺小,如此……无谓。
“不……不是这样的……”阿瑜陀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他传承自毗湿奴的守护之道,核心在于维系循环,但若循环本身终有尽时,那他的守护,意义何在?
就在阿瑜陀的道心即将被这宏大的虚无感所淹没的刹那——
“未来,尚未注定!”
一声斩钉截铁、蕴含着不容置疑意志的断喝,如同惊雷般在他身边炸响!是林风!
与阿瑜陀的动摇不同,林风那双秩序之瞳中,纯白的光芒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在极致的压力下,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炽烈!他死死地盯着那不断演化的“未来”景象,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其生生剖开!
“你所展示的,不过是基于‘现有’法则的、一种可能的轨迹!”林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那青白色的护体光罩竟主动吸纳着周围狂暴的混沌能量,强行将其“界定”为相对稳定的基础元气,“宇宙或许有热寂之终,文明或许有兴衰之律,神只或许会陷入疯狂……但!”
他猛地抬手,指向那不断变幻的未来图景,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决绝:
“但那绝不是放弃‘此刻’的理由!”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能否抵达永恒的彼岸,而在于挣扎、前行、创造的每一个‘当下’!”
“守护的价值,不在于能否建立万世不移的秩序,而在于为所爱之人、所信之念,奋力搏杀的每一个‘瞬间’!”
“你所推演的,是冰冷的‘结果’!但我所坚守的,是滚烫的‘过程’!”
“若未来注定黑暗,那我便做那黑暗中执火而行的过客,照亮方寸之地,温暖同行之人,直至……火种熄灭的最后一刻!”
“这,便是我的‘秩序’!这,便是我的‘道’!”
轰——!!!
随着林风这蕴含着他全部意志、全部信念的宣言,他体内的盘古斧钥核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轰鸣!那并非单纯的力量爆发,而是一种理念的共鸣,一种对“存在”本身的绝对肯定!
他掌心之中,那先前昙花一现的“存在之刃”的虚影再次凝聚!但这一次,它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意念之刃,而是化为了半虚半实的形态!刃身依旧透明,却清晰地流转着纯白的秩序之火与开天辟地的暗金锋芒,更隐隐有昆仑万仙牺牲的信念光点在其中沉浮!
执念之刃!
此刃,非金非铁,乃是由林风那不容撼动的守护执念、对“当下存在”的绝对肯定,融合秩序之火与斧钥本源所化!它不斩肉身,不斩能量,专斩……虚妄与绝望!
“给我——破!”
林风暴喝,挥动那执念之刃,并非斩向心魔本体,而是悍然斩向了前方那不断演化的、令人绝望的“未来”景象!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执念之刃划过之处,那些冰冷的未来图景,如同被投入火焰的画卷,边缘开始卷曲、焦黑、然后……寸寸碎裂、消散!并非被能量摧毁,而是被林风那坚定的“当下”信念,强行从他们的认知层面“否定”与“斩除”!
心魔推演的“真实”,在林风这不容置疑的“执念”面前,竟变得不再“真实”!
“噗——!”
仿佛受到了某种反噬,那团搏动的混沌心魔本体,发出了低沉而扭曲的嗡鸣,其演化的景象瞬间溃散了大半!
也就在这一刻,被林风的决绝与执念所震撼、所唤醒的阿瑜陀,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他看到了!他明白了!
林风守护的,是“此刻”的存在与意义。而他,阿瑜陀,所守护的,正是这无尽“此刻”所串联起来的循环过程本身!轮回的价值,不在于能否永恒,而在于每一次生灭中所蕴含的体验、成长与可能性!是这循环的过程,赋予了每一个“当下”以更深层的意义!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阿瑜陀低声诵念,脸上的迷茫与痛苦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后的澄澈与平静。他周身的梵光不再仅仅是防御与净化,而是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流转,仿佛化为了一个微缩的、生生不息的轮回之盘!
他双手合十,将体内残存的梵天轮钥碎片之力,以及那份对循环过程的重新领悟,尽数注入这微缩的轮回之盘中。
“林风!接引此光!”阿瑜陀将手中的轮回之盘虚影推向林风。
那轮回之盘并非攻击,而是融入了林风挥出的执念之刃中!
刹那间,执念之刃发生了玄妙的变化!刃身之上,除了秩序之火与开天锋芒,更多了一道流转不息、蕴含着无穷生灭奥妙的金色梵光轮回纹路!
秩序轮回之刃!
此刃,既斩断令人绝望的虚妄未来,亦守护充满无限可能的当下循环!
得到阿瑜陀轮回之力的加持,林风精神大振,执念之刃威力暴涨!他再次挥刃,这一次,刃光所向,直指那团混沌心魔本体!
“你的‘终末’,非我之‘道’!你的‘混乱’,非我之‘序’!”
“以此刃,界定真实,守护当下,斩——!”
秩序轮回之刃化作一道青、白、金三色交织的惊世流光,撕裂了绝对的黑暗,带着两人坚定不移的信念,带着对“存在”与“过程”的最高礼赞,狠狠地斩入了那团代表着终极混乱与终末的心魔本体之中!
“嗡——!!!!!!”
心魔本体发出了并非痛苦、而是仿佛某种固有认知被打破、某种绝对理念被撼动的、充满了惊怒与扭曲的剧烈震荡!那团混沌的搏动瞬间变得混乱而无序,其散发出的精神冲击力骤然减弱!
它那基于“秩序终将败亡”的立论根基,在林风那守护“当下”的执念与阿瑜陀那维系“过程”的轮回信念合力之下,被硬生生地劈开了一道裂痕!
理念的交锋,信念的碰撞!
在这一刻,双钥的执掌者,以他们独特的“道”,正面撼动了心魔那看似无可辩驳的“真理”!
黑暗的空间剧烈震荡,仿佛随时可能崩塌。
胜负的天平,开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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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