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的修复是根本性的,但过程缓慢,最快也要到明晨,反噬后遗症才会完全消失,内腑伤势则还需要一天才能恢复。
这种虚弱感让秦放颇为烦躁。
他白日里应对雍州铁骑、平复墨如梦天道演景带来的震撼、以及对前路的筹谋,都耗去了他大量心神,此刻松懈下来,只觉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墨若烟见他心情怅厌,也知道他又伤又累,精力耗损,便也不敢再打扰他,悄悄地溜了出去。
秦放便索性睡了一觉。
待醒来之时,已是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铺陈出一片清冷银辉。
灯火摇曳,院外万籁俱寂,唯有草虫低鸣。
房门被轻轻推开,白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她显然刚刚沐浴过,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月白寝衣,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后,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平日里那份医者的清冷被柔和的烛光淡化,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柔美。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太敢直视秦放。
“公子,这是加了安神药材的汤药,有助于修复神魂创伤,您趁热喝了吧。”
她轻声说着,比平日更添几分柔婉,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有劳了。”
秦放接过药碗,触手温热,药气氤氲中夹杂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雅的草药香气。
他低头喝药,却瞥见白浅青葱般的手指在绞着袖口。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的暧昧。
白浅站在一旁,看着他喝药的动作顿了一下,心跳得更快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声音细若蚊蚋地开口道:“公子……您每次使用神力,不是伤势反复,便是神魂震荡,寻常针石药力恐难速效。妾身……妾身想起杏林斋有一秘传的‘同息渡元’之术……”
“同息渡元?”
秦放放下药碗,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dS立刻开始检索这个名词,但数据库中对这种显然属于此界独特修炼体系的秘法并无记载。
见秦放感兴趣,白浅脸颊更红,如同染了晚霞,她强自镇定地解释道:“嗯……此术需……需两人气息相通,形神相近,头足相抵,体息互渡,近乎……近乎双修之态……能以最快速度调和阴阳,稳固元气,对修复内伤、安抚神魂有奇效。”
她越说声音越小,尤其是“近乎双修之态”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目光羞得不知该落向何处。
“若……若公子日后伤势再有反复,或……或需急速恢复时……妾……妾身……”
她鼓足勇气抬起眼,水汪汪的眸子望着秦放,里面充满了担忧、羞涩以及一种豁出去的坚定:“妾身愿助公子行此术……”
说完这番话,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垂下头,露出的耳垂都红得剔透。
秦放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头足相抵?体息互渡?近乎双修?
这……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他一个现代社畜,哪经历过这种古色古香的、直白又含蓄的“疗伤提议”?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答应吧,显得自己像个趁人之危的色狼;不答应吧,又怕辜负了人家姑娘一片好心,而且听起来这法子确实可能很有效……
他的沉默和略显呆滞的表情,落在白浅眼中,却成了另一种解读。
公子……是被这术法的大胆惊到了?还是……嫌弃自己?
心中的忐忑瞬间放大,那点鼓起的勇气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只剩下难言的尴尬和一丝委屈。
她是不是太唐突了?公子定是觉得她不知羞耻……
就在秦放脑子有点宕机,白浅暗自神伤之际,dS的提示音却突兀地在秦放脑海中响起:
【基于生命磁场共鸣与真元引导,可优化方案:结合数据库内《黄帝内经》、《素女经》、《修真精要概论》、《能量耦合模型》进行推衍……推衍方向:高效双修秘法。】
【推衍目的:1、极大加速主体伤势恢复。2、可引导利用女方元阴之力(若存在)冲刷经脉,有望帮助主体正式开启此界修行之路,突破‘入境’关卡。3、强化灵魂链接。】
【警告:推衍需消耗大量算力,因此界修行体系数据缺失严重,推衍过程将极其漫长,且存在不确定性。期间主体意识将大部分沉浸于推衍过程,对外界反应显着降低。】
双修?元阴之力?开启修真之路?
dS这一连串的提示,比白浅的“同息渡元”还要劲爆直接!
秦放心中顿时天人交战。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特别是经历过人生低谷、渴望温暖与认同的男人,他对白浅这般温柔绝色的女子自然是有好感的,甚至不乏占有欲。
所以dS提出的方案,简直像是在诱惑他:“看,这是最快变强、还能一亲芳泽的捷径哦……”
但另一方面,现代社会的道德观又在拉扯他:这样利用对方的信任和好感,近乎于采补,岂不是真成了采花贼?
虽然dS说是“双修”、“反哺”,但谁知道具体会怎样?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是有底线的……好吧,底线可能比较灵活。但白浅如此单纯,自己若趁机……岂非趁人之危?
但dS给出的前景又实在太诱人。伤势快速恢复、开启修行之路……这都是他目前最急需的。
作为一个底层挣扎过的男人,他对力量、对生存下去的资本有着近乎本能的渴望。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心底那个声音却在疯狂叫嚣着同意。
他的沉默和变幻不定的神色,落在白浅眼中,却成了犹豫和为难。
“公子……若……若是不便,就……就当妾身没说……”
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等等!”
秦放猛地回过神,一把拉住了她。
看着白浅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再想到dS的推衍和未来的危机,牙一咬,心一横。
“你的心意……我明白。”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郑重,“此术……或许对我确有奇效。只是,此术似乎涉及极深,仓促之间恐难尽全功。我需静心参详一番其中关窍,尽力推衍出更高级的功法,方能……方能不负你的美意。”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接受了她的“好意”,又把即刻实施的压力推给了“需要参详和推衍”。
白浅闻言,失落的心情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羞涩冲散:公子……公子他没有嫌弃!他只是需要准备!
“嗯!妾身……妾身明白!此术确需……需心境平和,准备万全……”
她连忙点头,为自己找到了台阶下,也为秦放的“正人君子”找到了完美的解释。
“推衍……”
秦放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快速恢复”和“开启修行”的诱惑,除了深知白浅的心意之外,最重要的原则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力量是生存的基石。
“dS,优先确保法门对双方无害,尽可能均衡获益。”
【指令确认。开始深度推衍……资料及为数据库调用中……】
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秦放脑海,dS开始全力运算。他只觉得头脑一沉,强烈的困意和抽离感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对外界的感知迅速变得模糊。
在白浅看来,秦放说完要推衍后,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无比深邃,仿佛他的意识已经投入了某个不可知的遥远境地。
接着,他的身体微微放松,靠在床头,呼吸变得异常均匀、绵长,甚至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节奏。
这绝非常人的沉睡状态,更像是一种……深度的冥想或是神魂离体?
白浅一时间也看得呆了,满心的羞涩化为惊疑和淡淡的担忧:“公子这……推衍的是何等深奥的法门,竟会如此?”
她不敢惊扰,只得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
又或许……公子他伤势未愈,又劳心劳力,是真的太累了吧。
她又想起白日里,公子看着自己时,那偶尔掠过、带着灼热与占有欲的眼神,又看了看此刻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中更多的是喜悦。
看着秦放还抓着的手,白浅无声地窃笑了一下,轻轻挥掌,熄了桌上的油灯,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在秦放身边侧躺了下来。
……
……
带着复杂又喜悦的思绪,白浅也渐渐沉入梦乡。
然而,她的梦境却光怪陆离。
不再是熟悉的药庐或青山绿水间采药的场景,而是明亮得刺眼的、一片纯白的房间,穿着怪异白色服饰的人们,手中拿着从未见过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器械。
这些人围着一个开膛破肚的死人,似乎在医冶?
这些人能不能起死回生,白浅不知道,她的注意力被他们头顶上悬浮着的各种图片给吸引了,可惜用足目力看下去,什么也看不清楚。
接着画面猛地一转,房间变成了一个阴森的古堡,狰狞的魔影咆哮,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自己,手指交结得像麻花一般,清叱间,周身金光大放……
梦境混乱而跳跃,醒来后白浅只觉头晕脑涨,无法回忆起全貌。她只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兼之担心公子伤势,心神不宁所致,并未深思,更未将其与墨如梦姐妹那玄之又玄的“天道演景”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