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连绵不断的惨叫声在黑风寨此起彼伏,声音响彻云霄,在黑风山谷中荡来荡去。
黎知意身子一抖,艰难地掀起眼皮眨了两下,想起了什么,不管了,她还长在身体呢,随后双手捏起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翻了个身左腿压右腿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来娣!你特喵疯啦!!!”男人的声音咬牙切齿,语气痛苦不堪。
只见他的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身子弓成死虾状,痛苦的捂住下半身。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打他蛋蛋!后半生的性福不要了么!
许来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整张脸笑眯眯,“孙荣福,怎么样,被动的滋味好受吗?”
想当初她就是这么被这个混蛋绑上来的,她怎么求他都不行。
孙荣福一脸错愕,“姑奶奶,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这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就火大。
许来娣毫不犹豫又踹了他一脚,咬着后槽牙问道,“老娘当初是不是你强行绑上来的!?”
孙荣福:“?”
是他带她上来的,不是他绑上来的啊,他给了银子的!
他可算是知道媳妇为什么打他了,意姐,你可把我给害苦了。
见孙荣福装死不说话,许来娣又踢了他一脚,“别他爹的装死,给老娘说话!”
孙荣福疼得一脸惊恐,媳妇力气为什么大了这么多,往常他不是没被踹过,可是没有这么疼啊!!!
见媳妇又要动脚,孙荣福捂着蛋蛋赶紧缩成一团,“媳妇,别踹啦,我说我说,你是我买来的,不是我强行把你绑上来的,别踹我。”
想起当年的事,孙荣福看许来娣的眼神变成了心疼。
这下错愕的变成了许来娣。
她愣了愣,问道,“你…你说什么?我,是你买来的?”随即想到了什么,许来娣眼睛微眯,厉声道,“好哇,孙荣福,你敢骗老娘!”
定是这狗男人在撒谎骗她。
孙荣福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眼神,“媳妇,你去我那双许久不穿鞋袜里找一找,看到那个你就明白了。”
哼,当年买她的时候,他可是留了证据的,如果不是媳妇要废了他,他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来。
许来娣狐疑又嫌弃的看了孙荣福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要是没有,她今天就废了他,让他做小孙子!
许来娣找到那双许久没有穿过的鞋袜,终究还是没有伸手去掏,她怕手上染了脚气。
拿帕子垫了一下,拿着鞋袜丢到孙荣福面前,冷酷道,“给我拿出来。”
她凶狠地瞪着他,好像再说拿不出来你就死!定!了!
虽许久未穿,那股尸臭味依然浓重,孙荣福摸了摸鼻子,家里都是媳妇在操持,难保媳妇不会发现这个,他知晓媳妇不可以碰他的鞋袜,所以才会将东西放在里面。
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媳妇的脸色,臭臭的,冷冷的,孙荣福心里偷叹了一口气,真是越来越像意姐了,难伺候。
从左边鞋子里掏出了两张纸,孙荣福一手捂着蛋蛋,一手递给许来娣,语气委屈,“媳妇,你看,我真没骗你。”
许来娣不认识字,但她却认得这两张纸,一张是卖身契,另一张上面摁着一大一小两个手印。
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手印,眼睛变得通红,这是她爹娘的!
她之所以会认识,便是因为大姐也有,她那年五岁,大姐便被卖了出去,大姐那两张纸,与手上的两张一模一样!
孙荣福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心疼,小声道,“媳妇,那个,你别哭啊,你还有我跟虎头呢。”
许来娣强忍住泪水,听到这句话瞬间泪崩了,她倔强的别开脸,擦掉了眼泪,咬牙道,“孙荣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没有什么比恨错人更绝望,她一直以为,她的人生是孙荣福毁了的,却没有想过,毁了她的人,是她的亲生爹娘。
呵呵,她这一生真是可笑又可悲!
孙荣福满眼心疼,挠了挠头,不知从何说起,“媳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头说!”许来娣恼怒道,这个蠢货!
从头说啊,那他知道了。
孙荣福摸了摸鼻子,语气尴尬,“媳妇,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以前经常扯你辫子那个小男孩?”
当年他见她扎两个小辫,在头上一抖一抖的,便没忍住手贱去扯两下。
许来娣狐疑的看着他,“该不会是你这个王八蛋吧?”
还真是这个王八蛋的孙荣福:“……”
这就是还记得的意思,孙荣福点点头,脖子快缩到肚子里,继续道,“我后来不是搬走了嘛,长大后我想回去找你,向你家提亲,可是那会家里出了点事,我就跑到黑风寨了。
等我安顿好了,自知土匪得身份提亲去没戏了,便偷偷回去看你,刚好听见你爹娘在找媒婆和人牙子,谁出的银子多就把你卖给谁。
那哪儿行啊,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我呢,至少我会对你好,然后我就找你爹娘商量,他们就同意了。”
边说,孙荣福边看自家媳妇的脸色,见媳妇没打火,他这才继续说道,“可是你爹娘要得太多了,我一时没那么多钱,就让他们再等等,他们同意了。
可等我再次来偷偷看你的时候,发现他们居然找了勾栏院的老鸨,我一时没忍住便动了手。”
说到这儿,孙荣福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他差点就没媳妇了。
他偷瞄了一眼自家媳妇,继续道,“那天刚好弟兄们抢了一富家少爷,身上有银子,我…我就把你给抢走了,但是,我当时又回来了,把银子给你爹娘了,还拿了这个。”孙荣福指了指许来娣手上的卖身契和收据。
天地良心,他可是讲信用的土匪,说了给银子就给银子。
许来娣绷着脸,完全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这样令人窒息,她还因为孙荣福对她爹娘动手的事,记恨了他整整五年。
许来娣闭上眼,一颗晶莹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嘶哑,“他们…把我卖了多少银子?”
孙荣福看着媳妇流泪,心疼道,“五十两。”
他记得可清楚了,回来还被大当家抽了一顿,骂他是个败家玩意儿,哪有土匪给钱的。
五十两。
许来娣的神经一下子就断了,为什么刚好是五十两,是许成才娶媳妇盖房子正好差五十两!
许来娣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我还挺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