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话音扭头一看,只见宣仁帝已然坐起身,正泪光闪烁,目光温柔而慈爱地望着苏见月。
宣仁帝眼眶通红,喉结滚动两下,沙哑带着颤音道,“小月亮,我是爹爹啊。”
他不敢想象,自己这一失踪,女儿在婆家的处境过得会有多么地艰难。
尤其是女儿的婆母,是个刻薄寡恩、品行低劣的小人,那一家人的品德,差劲极了。
苏见月听到这熟悉的乳名,眼眶猛地一红,她并没有扑上去诉说自己的委屈。
而是倔强的立在原地,冰冷的质问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苏见月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父亲明明就是秀才苏阳,又为什么会变成一国之君。
父亲当年又为什么不告而别,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给她留下。
黎知意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这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站在亲娘的角度上,简直不要太惨。
临近生产,亲爹失踪了,原以为已经死了,结果多年后发现亲爹竟然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而这还不是最崩溃的,崩溃的是亲娘以为对方将自己给遗忘了,还为他找了许多借口,结果对方竟然一见到她便认出来了,换谁谁受得了啊。
她娘现在只是质问而没有发疯,已经是心态坚定的结果。
黎知意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直觉有大瓜!
镇国公内心同样也是惊疑不定,被这句话雷得个外焦里嫩,在他的记忆中,宣仁帝可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
更别提在这边境待上三十多年,要说眼前这人是冒充的皇帝,可他与先前的圣上长得一模一样。
要说是冒充的,那原来的圣上又了哪里呢?还有就是他们认不出来也就罢了,可太后娘娘呢?
太后娘娘总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吧,越想,镇国公越觉得迷雾重重,到处都是疑点,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以为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只是认回个闺女儿而已,现在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而这一切,恐怕只有眼前这个人才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两双疑惑,一双质问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宣仁帝。
刚恢复记忆不知该从何说起,被闺女的冰冷目光刺痛的宣仁帝:“……”
都别这么看他,他能说,他也是受害者么?
气氛凝固了好一会。
宣仁帝想了想,才道,“月亮,爹爹也是有苦衷的。”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镇国公的身上,镇国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该不会圣上的苦衷跟他有关吧!?他可啥都没有干!
苏见月扭头瞪着眼前这个老头,难道是他不让爹爹回来找自己的?她就感觉这老头不像个好东西!
宣仁帝又道,“月亮,你面前这位老人,是你的外祖父。”
有的事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只能先卖老丈人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虽然他现在才想起来老丈人是谁,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卖他。
宣仁帝卖起镇国公来,那是毫无心理负担。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傻眼了。
准备吃瓜的黎知意:什么玩意儿,不但她多了个外公,连娘也多了个外公!?
一直觉得镇国公不是好东西的苏见月:“!!!”
她记得,她好像是来找爹的?
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傻眼了的镇国公:“!!!”
先不说外不外祖父,他秦无疆哪里来的女儿!?
不对,他曾经有一个女儿名叫秦韵,可他的韵儿刚及笄还未婚配便没了!!!
哪里就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更何况还是跟当今圣上生的女儿!
苏见月与镇国公一老一少两脸蒙圈的望着对方,这一望不要紧,镇国公还真在苏见月的脸上看到了秦家人的影子。
镇国公彻底傻眼了,这孩子与圣上比像圣上,与韵儿比像韵儿!?
苏见月想起这人刚刚威胁自己,默默的往自家闺女身边挪了挪。
镇国公:“……”
他刚刚好好像是被外孙女嫌弃了……?
镇国公迫切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圣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夫人怎么可能是老臣的外孙女???”镇国公急切道,他感觉自己好像见鬼了。
要知道秦家世代女孩稀少,这好几代人才出来一个秦韵,一个秦听澜。
现在又冒出来个苏见月,哦,对了,还有令亲孙子秦宏提起就抓耳挠腮的黎知意!
说到这个,宣仁帝也有些难以启齿,实在是这事,皇家干得不地道。
人镇国公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被母后搞到边境与他成亲,最后连人都没了。
宣仁帝尴尬道,“国公爷,您先不要激动,这事说来话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现在要怎么说啊,他也是受害者啊!
黎知意看热闹不嫌事大,暗戳戳的拱火道,“那就长话短说,不然我们也太可怜了,明明身份尊贵无比,却要每天当牛做马,是吧?娘。”
这话没毛病。
无论是镇国公的身份还是宣仁帝的身份,苏见月都能过上奴仆成群,锦衣玉食的生活。
还有可怜的原主,也不会为了保住清白,走投无路最后撞柱身亡。
本来觉得嫁人是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与父亲无关的苏见月:“……”
但一想到她的女儿,看向宣仁帝的眼睛几乎快要喷火。
宣仁帝:“……”
你小子!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你是在拱火!
镇国公作为大月土着,面对宣仁帝不敢出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老臣恳请圣上,告知老臣真相,老臣的韵儿,是不是……还活着。”
提到秦韵,镇国公一度哽咽了,那是他的老来女啊!
他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才刚及笄便没了。
在秦家,他不允许任何人提起秦韵,那对他来说,每提起一次,便觉得心如刀割。
宣仁帝下榻,亲自将镇国公扶起来,“国公爷快快请起,是皇家对不住秦家。”
此时的镇国公,不再是镇国公,只是一位迫切想要知道女儿消息的老父亲。
对上那双通红期盼的眼睛,宣仁帝胆怯了,他不敢直视镇国公的眼睛。
他该怎么说出口,秦韵的事是母后一手造成的,就连他自己,从出生那一刻起,都身不由己。
镇国公抓住宣仁帝的胳膊猛地用力,满脸恳求,“圣上……韵儿她……”
宣仁帝张了张嘴,低下了头,他说不出口。
“我娘生我的时候,没挺过来,难产去世了。”说完这句话,苏见月早已泪流满面,她也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话音一落,镇国公两眼一黑,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直挺挺的朝后面倒去。
对一位父亲来说,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残忍了。
好在宣仁帝眼疾手快,靠着自己的吨位,将镇国公拉了回来。
镇国公这么大年纪,摔到脑袋估计也废了。
“国公爷,你没事吧。”宣仁帝摇了几下镇国公,镇国公紧闭着双眼,脸色青紫。
黎知意大吼,“快把人放下。”
同时,宣仁帝扯起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吼,“太医,快请太医!”
见宣仁帝只顾着大吼,而亲娘已经呆了,黎知意只好自己冲过去,将镇国公一把薅过来,轻轻放在地上。
被大力推开的宣仁帝:“!!!”
黎知意紧急地唤了两声,“老头,醒一醒。”
镇国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黎知意只能暴力撕开他的衣襟,双手叠加垂直按压在镇国公的胸膛上,如此反复三十次。
随即,黎知意一手压前额一手托起镇国公的下巴打开气道,往里吹了两口气,紧接着继续反复按压镇国公的胸膛。
两脸震惊的宣仁帝与苏见月:“!!!”
好在不多时,镇国公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先是茫然,紧接着噙满了泪水。
两人见状,脸色一喜,“醒了,醒了,竟然醒过来了!”
宣仁帝怒吼,“太医,太医呢!”
镇国公虚弱地抬起手,哀求道,“臣没事,请圣上告诉臣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