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深处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秦问呛咳着吐出一口血沫，温热的液体溅在冰冷的岩石上，晕开一朵残缺的红梅。
他用仅存的力气盯着道格拉斯那张竖裂的嘴，腥臭的气息混着岩壁的潮气扑在脸上！
这死法太窝囊了，像条被踩住尾巴的蜥蜴。
等等。
秦问瞬间明白了什么。
道格拉斯的巨爪明明能瞬间捏碎自己的喉骨，可此刻只是死死钳着，锋利的指甲在颈侧划出三道血槽，却没再深入半分。
峡谷里的风带着哨音掠过，他听见夜魔胸腔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动，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道格拉斯在克制。
听见挚爱即将被人开蚌，家族即将毁灭，他还能克制。
而且，这种程度算不上折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秦问就看见对方脖颈处的白斑又扩大了半寸，焦黑的皮肤下渗出淡绿色的脓水。
面板上的气血数字还在跳动：881、876、871！
圣光裁决的持续伤害正一点点榨干这头夜魔的生命力。
“你在等什么？” 秦问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颈侧的伤口被扯动，又渗出一串血珠
道格拉斯的竖瞳猛地收缩，捏着脖颈的巨爪骤然收紧。
剧痛传来的瞬间，秦问反而笑了，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仿佛是对道格拉斯的嘲笑。
“吼~”
夜魔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却猛地松开了爪子。
暗影如潮水般退去，秦问踉跄着跪倒在地，单手撑着岩石剧烈咳嗽，每咳一声都牵扯着颈侧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
他顾不上喘息，吟唱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淡蓝色的微光从他指尖亮起，像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淌向血肉模糊的脖颈。
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麻痒，原本喷涌的血液渐渐凝固，焦糊的痛感被柔和的能量包裹！
初阶水疗术正在生效。
气血条在 62 点时稳住了，接着以每秒 1 点的速度缓慢回升，像濒死的烛火重新燃起微光。
道格拉斯歪着头，那张畸形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竖裂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两排交错的尖牙：“拜亚的魔法？你怎么会这种臭虫的把戏？”
“这是我的价值。” 秦问喘着气抬头，血污糊住了他的视线，却依旧死死盯着夜魔，“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你想复仇，我可以帮你。”
“就凭你？” 道格拉斯发出嗤笑，巨爪拍了拍岩壁，石屑簌簌往下掉，“你连我一根脚趾都比不上，知道斯卡迪是什么存在吗？格林公爵的长子，夜魔一组最高贵的血统，吹口气就能碾死你这种垃圾。”
“别忘了，你是在人族的地盘受了伤，是你看不起的人类让你陷入了绝境。” 秦问的气血回升到 80 点，他扶着岩壁慢慢站起，“人类的世界里，下限低得像泥潭，上限却能比肩神明。”
秦问顿了顿，故意挺了挺胸脯，“我现在是新手，但我的战斗意志和潜力，刚才，你已经见识过了。”
道格拉斯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粘稠的东西。
“人族是最卑鄙的种族。” 它忽然低吼道，“他们为了一点点利益，就能互相残杀，同类相食。世界上没有比你们更肮脏的生物。”
“或许吧。” 秦问的目光落在夜魔不断下降的气血条上，已经只剩七百多点了，“但你别无选择。杀了我，你只能带着仇恨烂在这里；放我走，至少还有一丝希望。想想你的茜菲娅公主，想想等你回去的家人，他们会被格林公爵像踩蚂蚁一样碾碎。”
“闭嘴！” 道格拉斯猛地扑过来，巨爪带着风声抓向秦问的面门。
秦问甚至能看清它指甲缝里的血垢，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可就在利爪即将触碰到鼻尖的瞬间，夜魔的动作骤然停住了。
它的竖瞳死死盯着秦问，里面翻涌着暴怒、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眼里没有恐惧。” 道格拉斯缓缓收回巨爪，围着秦问踱步，巨爪踩在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人类，你是个异类，更没想到你还会拜亚的魔法，虽然只是最低级的水疗术。”
“我说到做到。” 秦问的气血已经回升到 100 点，他摸了摸颈侧结痂的伤口，“告诉我你的仇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话刚说完，秦问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太顺利了。
史诗级任务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动动嘴皮子就能过关？
道格拉斯的态度转变快得像翻书，这里面一定有诈。
道格拉斯果然停下脚步，那张畸形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竖裂的嘴角咧到耳根，尖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呵呵，告诉你我的仇人，然后放你走？”
它忽然伸出巨爪，粗糙的掌心托起秦问的下巴，冰冷的触感让秦问浑身一僵，“人类，你当我是傻子吗？”
秦问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原本我只想让你带句话给我的兄弟。” 道格拉斯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虽然我知道这希望渺茫，但总比烂在这里强。可现在？” 它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疯狂，“我改主意了，我要投资你。”
“叮！【不甘心的夜魔！】任务完成，获得经验 + 2500！”
“叮！是否承受未知代价，接受道格拉斯的投资？”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秦问几乎没有犹豫，点下了 “接受”。
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退路。
道格拉斯忽然狂笑起来，竖裂的嘴里喷出淡绿色的涎水：“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类！看好了，这就是你的奖励！”
话音未落，它猛地抬起巨爪，锋利的指甲划破自己的胸口。
淡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岩壁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夜魔撕开自己的皮肉，露出下面跳动的心脏，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肉块，包裹在淡紫色的薄膜里，每跳动一下都散发出幽暗的光。
“知道人类为什么疯狂猎杀我们吗？” 道格拉斯的声音带着癫狂，“因为夜魔的心脏能让他们变强！那些卑鄙的家伙，为了这颗心脏，连刚出生的夜魔幼崽都不放过！” 它忽然低下头，竖裂的嘴凑近秦问的脖子，“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夜魔一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休想得到一颗完美的心脏！”
冰冷的触感传来，秦问只觉得脖颈一痛，道格拉斯的尖牙刺破了他的皮肤。
紧接着，两股热流顺着血管涌遍全身！
一股是夜魔的血液，带着腥甜的铁锈味；另一股是纯粹的能量，像岩浆在经脉里奔涌。
【夜魔印记】：你的一举一动将被道格拉斯监视，任何脱逃行为都会触发致命惩罚。
【夜魔血之精华】：全属性翻倍（持续 60 分钟），效果结束后进入疯魔状态，直至死亡。
系统提示音刚落，秦问的属性面板骤然刷新：
力量 32，体质 32，敏捷 26，悟性 54，精神 86。
暴涨的属性让他浑身肌肉贲张，仿佛能一拳打穿岩壁。
黑暗中的视物能力也提升了，峡谷深处的石缝、岩壁上的苔藓，甚至远处树根下躲藏的甲虫，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证明你的价值。” 道格拉斯捂着流血的胸口，气血已经跌到六百以下，它指了指峡谷南侧的方向，“南边的树洞里睡着熊王默克，去杀了它。”
“叮！触发任务【夜魔的豪赌（史诗级）】”
【夜魔的豪赌】
任务内容：道格拉斯决定将希望寄托于你，献出夜魔一族最强战士的心脏。
但在此之前，你需证明自己的实力，击败熊王默克。
任务目标：击败熊王默克（未完成）
任务奖励：完美的夜魔心脏，经验 + 5500。
秦问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32 点力量带来的爆发力让他几乎想立刻冲出去，但理智很快压过了冲动。
莫雷多丘陵深处的野怪他见过，等级都是问号，血量在 800 到 2000 之间，换算下来至少是二十到三十级的普通怪。
而熊王默克作为这片领域的王者，按爆牙野猪王的强度推算，血量恐怕要破万，攻击力至少上百，防御更是坚硬如铁。
自己现在 320 点气血，看似翻倍的属性在真正的 boSS 面前，容错率几乎为零。
道格拉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竖裂的嘴角又咧开：“怎么？怕了？刚才的嚣张劲呢？”
秦问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的双匕。
卡西亚之刺的银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体内奔涌的夜魔之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六十分钟。
他必须在属性翻倍的时限内，解决掉那头熊王。
这不仅是道格拉斯的豪赌，更是他自己的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