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抽了口气,像是从水底下被人拽上来,眼前那片金光散得干干净净。手腕还在发烫,但不再是钻心那种疼,倒像刚烤完火的暖意顺着筋脉往上爬。手一沉,沙漏还在我掌心里浮着,离地三寸,稳得不像个金属疙瘩。
“杨默!”周小雅一把扶住我肩膀,“你刚才——”
话没说完,整座城市突然抖了一下。
先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 尖锐的警报从市中心方向炸开,一声接一声,跟催命似的。紧接着,地面“咔”地裂开一道缝,紫得发黑,像谁在水泥路上划了道口子。缝里慢慢顶出个青铜玩意儿,圆盘状,表面刻满齿轮纹路,正中央是一块倒计时屏幕:00:04:58……00:04:57……
“卧槽!”沈皓趴在地上,平板刚捡回来,屏幕闪得跟抽风一样,“这是ALphA的‘时蚀炸弹’!半径三公里内所有人会集体时间错乱——老的变小孩,小的直接进棺材!”
我抬头一看,心直接掉进冰窟窿。广场上全是人。老头老太太甩着绸扇做早操,几个小孩骑着滑板车绕圈,还有卖煎饼的大爷推车都来不及收。疏散?根本来不及。
“织网者!”我吼了一声,把扳手往沙漏边上一贴,“给我扫核心频率!能不能拆?”
半空中银光一闪,数据流冒出来,声音还是我爸那个调子:“屏蔽层加密,物理拆除无效。解除需反向输入时间流代码,来源——056号沙漏。”
“靠,这不等于让我拿自家电饭锅去修核电站?”我瞪着手里这破铜壶,“它连wi-Fi都不连,咋输?”
“别废话!”张兰芳已经蹿到花坛上,赤霄“锵”地抽出,刀尖往地上一划,“姐妹们!太极防御阵,快!”
三年来,我们晨练可不止是为了健身,关键时刻这就是我们的战斗力。
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不知啥时候站了一溜大妈,有穿红舞鞋的,有拎保温杯的,还有个胖婶正把折叠凳塞进包里,动作利索得很。听见命令,立马分成两圈,外圈举扇子,内圈握太极剑,齐刷刷转了个圈,围成个大蛋壳。
张兰芳一刀插地,金光顺着刀身炸开,一圈涟漪往外荡,眨眼罩住了大半个广场。那层光膜薄得像肥皂泡,可硬生生把炸弹裂隙挡在外头。
“行啊张姨!”沈皓看得一愣,“您这队练的不是舞,是战阵吧?”
“少贫!”她回头啐了一口,“我们晨练三年了,每天八段锦加走位演练,你以为就图个热闹?真出事,谁靠得住?还不是自家姐妹!”
话音刚落,光膜“嗡”地震了一下。裂隙里又冒出一根紫藤似的能量丝,缠上护罩就开始腐蚀,边缘开始发黑剥落。
“撑不了五分钟。”她咬牙,额角沁出汗珠,“小沈,你不是能联网吗?赶紧想办法!”
沈皓抹了把脸,从兜里掏出千面面具扣脸上,瞬间变了个人——灰夹克、黑裤子、左臂机械义肢,活脱脱一个ALphA特工。
“我去控制台碰碰运气。”他拎着数据丝往广场边一辆检修车摸过去。
我盯着他背影,总觉得不对劲。这车昨天还没在这儿,今天一大早停这儿,司机也不露脸,太邪门。
果然,沈皓刚把接口插进车底面板,车门“哗啦”拉开。里面坐着个真特工,右脸带疤,冷笑一声:“001号宿主?队长点名要活的。”
枪口顶上他脑门。
我心头一紧,刚想冲过去,手里的沙漏突然“嗡”地一震,自己飞了出去!
它在空中划了道金弧,不偏不倚落回我手上。这一下动静不小,流沙在铜壳里翻腾起来,表面“唰”地投出一片影像——极光下的冰原,雪堆里露出半截石碑,上面刻着经纬度。
北极坐标。
同一秒,炸弹倒计时停在00:00:03,不动了。
“解……解除了?”周小雅松了口气,蹲在陈伯身边给他顺气,“他人还好,就是一直闭着眼。”
陈伯确实没醒,可就在沙漏投影亮起北极画面那一瞬,他手指抽了一下,嘴唇微动,像是在念什么。
我没顾上看他,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沙漏。那股热流又来了,这次不是从手腕往上传,而是从沙漏直接钻进脑子,像有人往我天灵盖倒了一杯热茶。
耳边响起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最后一次机会……你准备好了吗?”
不是幻觉,也不是织网者的广播。这声音熟得要命,跟我爸刚才在实验室说的一模一样。
“杨默!”沈皓摘下面具,脸色发白,数据丝断了两根,“我拿到残码了!这炸弹是冲你来的!指令写着——‘迫使序列0接触完整沙漏’!”
“所以他们故意炸广场,就为了逼我用沙漏?”我低头看那铜壳,流沙缓缓旋转,映着天光,像个微型太阳。
“不止。”张兰芳收刀入鞘,喘着粗气,“你看那边。”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护罩边缘,几个被圈住的老头老太太正揉眼睛,一脸懵。有个大爷指着自己的手:“我这老年斑呢?咋没了?”旁边大妈尖叫:“我的假牙怎么变回真牙了!”
时间紊乱虽然停了,但影响没完全消。
“这群人……被逆向老化了?”周小雅皱眉,“有些人可能年轻了十年,甚至二十年……这算哪门子‘解除’?”
“不算解除。”我攥紧沙漏,“是冻结。炸弹没炸,可也没拆。它现在就像个定时重启的闹钟,随时可能再响。”
沈皓一屁股坐在地上:“关键是,咱们拿啥解?沙漏只能用一次,还得靠你这‘血脉认证’,下次要是倒计时三秒内没反应过来,整个广场的人都得变成时间垃圾。”
张兰芳抹了把汗,骂道:“早知道就不挑这儿跳舞了!风水不好,净招炸弹!”
“现在说这个没用。”我把沙漏紧紧按在胸口,“我爸留的信息,北极坐标,还有这句‘最后一次机会’……他想让我去那儿。”
“你确定不是陷阱?”周小雅抬头,“ALphA明显在引你过去。”
“我知道。”我看着沙漏表面残留的光痕,“可问题是,这沙漏它自己选的路。它不怕炸弹,不怕特工,但它看见北极坐标的时候,震了一下——就像……认出了家门。”
陈伯忽然喉咙里“咯”了一声。
我们三个同时扭头。
他眼皮在抖,手指又抽了抽,嘴唇开合,终于挤出两个字:
“……回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沙漏“咔”地轻响,铜壳缝隙里,竟有第二道星轨纹路缓缓浮现,跟之前的不同,更细,更深,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刻上去的。
我低头盯着那纹路,还没来得及细看——
沙漏突然剧烈震动,流沙逆向旋转,表面金光暴涨,竟将我和陈伯的身影同时笼罩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