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华都惊住了。
哭都忘了。
她甚至以为听错了。这么无情的话，是她亲儿子说出来的？就因为她偷了一只鸡，小六就要赶她走？她偷鸡还不是为了他。
她这次来，真没打算走。
她其实都想，以后把宋老头当亲人好好照顾着。不为别的，还为宋老头这院子这房子呢，以后让小六继承就行。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六，你说啥？你要赶我走？咱们家就剩咱们娘俩了，你是不想要你妈了？你说这话，多让你妈寒心呐。”
“不是赶，是你就不应该来。”
孟小六顿了一下，见李卫华坐在那里，就知道哭。
真是越看越心烦，沉着脸继续往下说。
“妈，你说啥呢？咱们家怎么可能就剩咱们娘俩，我爸不是还活着呢。你们也过了二十几年，我明天送你去照顾我爸。”
宋老头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说，“小六，你这孩子，是不是气坏了。咋还说上胡话了，你爸都傻了，你妈回去，不就是遭罪吗？”
“宋爷爷，我妈有必须回我爸那的理由。”孟小六说。
“啥理由？你就是嫌我给你惹麻烦了，要赶我走。你就知道怪我，你咋不问问我，为啥要去偷那只鸡？我还不是看你最近瘦太多了，心疼你，想给你补补。我也没想到杨知雾他们走了，今天还能回来。你问问你宋爷爷，那只鸡杀完炖出来，我俩舍没舍得吃一口？我都给你留着呢。”
“小六，你太伤你妈心了。”李卫华又呜呜哭起来。
孟小六没说话，去厨房舀水洗脸。
宋老头去厨房烧火。钱都赔给人家了，这鸡肉怎么也得吃了啊。虽然心里憋气，花了高价，但是小六决定的事，他也不能说啥。
吃饭时，李卫华不肯上桌，坐在屋里接着哭。
孟小六喊了她一声，“你要不吃，我和宋爷爷就全吃了。”
这口鸡肉，李卫华都馋一天了。她不是不想吃，是她觉得憋屈，一只鸡，怎么就能赔给人家十块钱。
“钱都花了，不吃你就是虎。”宋老头说了一句。
李卫华这才过来，三人一块把鸡肉啃个精光。
吃完饭没一会，宋老头就回屋睡觉去了。
孟小六和他妈来到西屋，他说，“妈，我觉得杨知雾家的偏方，应该在我爸手里才对。”
“这不可能。”李卫华根本不相信。
要是孟景生手里有偏方，他以前都被逼成那样了，为什么不拿出来？但凡孟景生有偏方，他都得带着偏方远走高飞。
有了偏方，到哪不能活。
她自认为，最了解孟景生。
“妈，我还能骗你吗？我分析过了，偏方一定被我爸藏起来了。你想啊，要不然谁会那么恨他，把他打成傻子。”
李卫华结巴起来，“六，你是说，说是杨……”
“对，我猜就是他们。”孟小六打断她，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妈，我也不为难你，你要不想回去，你就先回兴隆镇，去我大舅家。我大舅的房子，也不能一直不住人。长期不住人，等我大舅回来，房子都得塌。”
“你让我先想想，我应该去哪。”李卫华还是不信孟景生有偏方。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真的。
孟景生傻成那样，也屁都不知道了。她这个儿子，还是嫌弃她的门大，想赶她走。
她甚至开始琢磨，要是这个儿子指望不上，她以后咋办。再走一步，再找一家吗？她这个年纪，还能不能生了。
东屋门吱呀一声。
是宋老头出来了。他推开西屋门，走了进来，“六，爷爷想起来个事。”
“宋爷爷，你说。”
“你没在家那几天，杨知雾家的狗，让人下药了。”
“她们家的畜生死不死咋地。”李卫华现在都要恨死杨知雾了。听说有人药杨知雾家的狗，她只觉得解恨。
“狗没死，然后呢？”
孟小六知道，宋老头说的重点肯定不是狗。狗还活着，他也看到了。
“然后，咱家就遭贼了，有人……”还没等宋老头说完，孟小六已经脸色大变，冲到地上的破柜前，赶紧打开。
当他看到上面被团吧成一团的衣裳时，感觉大脑都缺痒了。抓起衣裳，就往地上扔。
紧接着，是下面的破被子。
当破棉被拿出来后，孟小六啊的一声，死死盯着被拆开的地方，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发黑。他的手，飞快的摸上棉被。在外面摸完，又把里面的棉花全掏了出来。
然后他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他费尽心思，从于连升手里拿到的手札竟然没了。他就出去那么几天，就啥都没了。他真是大意了，回来后，为啥不先看看柜。
他也不是没想看，是害怕被他妈发现。
“宋爷爷，贼人是谁，你快说呀！”他寄希望于宋老头。
“没看到人。”宋老头说。
“六，你快起来，地上凉。”李卫华过来扶他。
“你别碰我！”他一甩手臂，躲开了李卫华。有气无力的看着房梁，“你们全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卫华为难起来，这么晚了，她能上哪去？
东屋住着宋老头。
她咋上人家屋。
“你先上我那屋坐一会。”宋老头招呼她。
她跟了过去。
过了许久，孟小六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推开东屋门，“宋爷爷，我不在家的那几天，都谁来过咱们家？”
宋老头马上说，“你三哥来过，对，就是来贼那一晚，你三哥来过咱们家。他当时开过你那屋那个柜，但是，他打开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翻过了。”
宋老头又想了一下，“第二天，又来了一个人。”
“是谁？”孟小六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
“是于连升，他说，他遇上治不好的病人了，想找你商量一下怎么治。”
孟小六马上断定，手札又让于连升给偷回去了。
找他商量？
于连升这谎撒得挺圆啊！他们两个都僵成什么样了。已经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亏他说得出来。
“宋爷爷，我有一本很重要的医书，我就放在柜子里。我不在家的时候，医书让人偷走了。”孟小六的拳头紧紧的握起来。
一定是于连升。
“宋爷爷，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