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娇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后怕起来,姜颂则顾不得害怕,一眼便盯上了,近旁落下的两枚暗器,一柄飞刀,一枚石子,根据其落下的位置来看,应当是飞刀直向自己刺来,而石子是从一旁飞来,将飞刀撞开,才令其改变方向。
也就是说,这枚石子的作用是保护自己,就算没有方才凌娇那一推,这柄用来杀她的飞刀本也是落不到她身上的。
更巧的是,院墙上的黑影消失之后,喜宴上的打闹也告一段落,两方的争执最终以凤桐镖局的镖师示弱逃离为结果,除了姜颂险些被刺杀,并没闹出什么大事,只是好好的一场喜宴到底被闹得乱七八糟,只得匆忙了结了。
姜颂把那两把暗器悄悄收纳于绢帕中收起,便立刻向凌娇告辞,离了喜宴,便直奔易府而去。
正逢休沐,易通不必前去大理寺当值,也无意去婚宴凑热闹,遂在家中翻阅典籍,正被急急赶来的姜颂带来的这两枚暗器给着实吓了一跳。
“你是说,有人敢在镖局的喜宴上刺杀于你?”易通听得直皱眉,摇头道:“这两家镖局与你素无往来,你怎能断定他们是蓄意刺杀,会不会是两家镖局互斗之时,刚巧误伤了你?。”
姜颂摇了摇头,分辩道:“尤家与我并无往来,他家喜宴却要邀我前去,又刚巧碰上了凤桐镖局前来闹事,刚巧有人绕到院墙之上,盯上了远离人群的我,刚巧朝我扔了一把飞刀过来。此事之前,刚巧有人给我投过毒,意图杀我。你不觉得,太刚巧了吗?”
“的确,这一连串的巧合凑在一起,实在是诡异。” 易通将姜颂的话细细思量了一遍,也只能摇头,“可我们没有证据,也无从下手。”
姜颂拾起书案上的那柄飞刀,端详了一阵,又将它摆到易通眼前,开口道:“我看这东西眼熟得很,却记不起是哪里见过,你看看是否是我们曾见过的?”
易通将这飞刀翻来倒去检查一番,思索了片刻后,忽而恍然大悟,腾地起身去自己的书柜中翻找一通,自一个带锁的小匣子里取出来了几张尘封已久的旧纸,整个脸凑上去看,而后惊喜道:“你过来看,这纸上的花纹是不是同飞刀上的一样?”
姜颂上去端详,那纸上所画的刀剑各类兵刃之上,果真皆刻着同今日那柄要夺她性命的飞刀上一模一样的花纹,“这纸上画的是什么?”
“你忘了?这是我们在平远剿匪缴获的土匪兵刃,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边境的土匪窝,竟然自己锻造了那么多兵刃,其做工之精细,堪比朝中精锐,平远物资紧缺,我们县衙都没有那么多的木炭和铁石,他们哪儿得来的?”
姜颂经易通一提醒,马上想起来了当年之事,那时战事稍平,平远的土匪就闹得厉害,对刚刚缓一口气的百姓强取豪夺,易通刚因作战勇猛当上了平远县尉,自然想着要拿这群土匪立立威,带着一队人马就上了山,直奔土匪的山寨而去。
这队人马里,就包括身子刚恢复不久的姜颂。
易通向来觉得姜颂身世来历可疑,说不准就与这伙土匪有关系,故而带着姜颂一路杀到了山寨,想看看能否找到姜颂的身世线索,只可惜,审来问去,没人识得姜颂,姜颂也是半点前事也想不起来。
众人忙着查点赃物,没人顾得上姜颂,便由得她在山寨里闲逛,好巧不巧,有个贼人的绳索未曾绑紧,被他挣脱出来,又抢了一把刀拿在手里,说话间就要往外冲,姜颂正站在他面前挡着前路,那人停也不停,一面跑着一面挥刀向姜颂砍去,易通看见时已然迟了,根本来不及救她,心中又急又悔。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姜颂一个闪身避过刀锋,抬手直击那贼人腕处,贼人吃痛脱力,姜颂飞速夺刀,反手挥来,直横在贼人咽喉,登时血溅四方。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疑,武艺高强直叫易通看得瞠目结舌,到如今想起,也觉得惊险万分。
“不错,可那时候不是已将证物都交由霍县令了吗?过后,他便不准你再问此事,你还着实抱怨了一阵子。” 姜颂思索着,又将手中的图纸展开,看了又看,“那这些纸又是从哪儿来的?”
易通颇为得意地昂头笑了两声,“我既觉不对,怎么可能当真不闻不问,这些是我暗中比对着缴获的赃物画下来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继续查案的线索。果不其然,今日就用上了。”
“那你打算。。。”
姜颂一句话还未问完,便被易通一把攥住手腕,拉着出了易府大门,乘上马车往霍家府邸而去,一路上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找到了新的线索,那霍县令自然会同意他继续追查下去。
姜颂倒是未抱太大的期许,反觉得霍县令多半是不会答应的,但见易通模样,也不忍心扫兴,便跟着他一路来到霍府。
霍县令在易通回京一年前便高升归京,如今又因救护姜颂有功,被升为了五品京县县令,可谓是前途无量,那成日打闹不休的妻妾也在此时和睦了许多,迎着易通与姜颂进门的时候无一不是笑面如花的,甚至那素来不苟言笑的霍县令,也高兴地亲自为他二人斟茶奉座,好不亲近。
可待易通说明来意之后,霍县令便瞬间冷了脸色,按捺不住勃然的怒气道:“一早便跟你说过不可再查,你偏偏不肯听,究竟是何道理!”
一言既罢,霍县令想起如今姜颂的身份,也自觉不妥,拱手向她赔罪道:“殿下,臣冒失了。”
“这花纹出现在上京,说明那群土匪并未剿灭干净,说不定如今正潜伏京中,百姓岂不危险,如若不彻查。。。”
易通还欲再辩,却被姜颂施力按住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也就闭了口。
“我二人也是关心则乱,但此事,到底不是我等职责所在,大人既说不可,那我们往后不再追问就是了。”
姜颂起身告辞,扯着余怒未消,还有一肚子道理未讲的易通,径自出了霍府大门。